聽到這句話，使者浮屠和使者皈依的神情驚恐到了極點。
他們想逃回亞特蘭蒂斯，回到至高智慧的庇護下，可他們卻沒有任何行動能力。
因為他們的雙腳被夜挽瀾殺掉使者轉(zhuǎn)輪那一刀所逸散開來的刀氣斬斷了經(jīng)脈，此刻只能癱倒在地，無法移動。
至高智慧的虛影也被夜挽瀾一刀砍回了亞特蘭蒂斯，他們現(xiàn)在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使者浮屠高傲了一輩子，他很難接受他要向一個他先前完全瞧不起的人類低下頭顱。
可他也不想死，他還想活著看到最終日的降臨，看著人類這樣渺小的生物匍匐在他腳下。
使者皈依的嘴角邊流露出了苦澀的笑，他原本在閉關(guān)，卻因為接到了浮屠的命令來到云京。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了。
夜挽瀾朝著月箏緩緩地點了下頭。
月箏會意，淡淡一語：“一會兒問你們什么，你們就回答什么。”
蓬萊術(shù)法，問心之術(shù)！
問心之術(shù)其實是最基礎(chǔ)的蓬萊術(shù)法，但凡是入了蓬萊山的弟子都會。
但法力越強，問心也越強。
使者浮屠和使者皈依都是重傷之軀，輕而易舉就被月箏控制住了。
夜挽瀾問：“我父親在哪兒？”
“他……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兒。”使者浮屠一板一眼地回答，“二十年前吾神命吾等派人前去追殺你父親，最后這些人全部死了，你父親也不知所蹤。”
夜挽瀾的目光凝了凝。
“據(jù)我們接收到的信息來看，你的母親似乎是一個十分強大的人，但她的身份和來歷我們還是全然不知曉。”使者浮屠雙目無神，接著說，“不排除是你母親救了你父親并帶著他躲起來的可能，但也有可能，他們的的確確已經(jīng)死了。”
“可你們并沒有在廝殺現(xiàn)場找到我父母的尸體。”夜挽瀾眼睫垂下，“最終日又是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使者浮屠的面容抽搐了一下，顯然在抵抗著月箏施展的問心之術(shù)的壓力。
“最終日是、是……”使者浮屠咬著牙，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他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額頭上有一個奇怪的印記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黑色的光芒。
使者浮屠仰天怒吼了一聲：“最終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話音剛落，只聽“嘭”的一聲，他的身體竟是炸了開來。
“小心！”項少虞及時擋在夜挽瀾和月箏的面前，防止紛飛的血肉濺到兩人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這使者浮屠想用自爆的方式傷到夜小姐？”項少虞拂去衣服上的碎塊，眉頭皺起，“夜小姐，他們陰險狡詐，萬事小心。”
“不礙事。”夜挽瀾微微地?fù)u頭，“他并不是主動自爆的。”
月箏稍稍思索了一下：“方才他額頭上閃爍的印記光芒，倒像是北溟教用來控制行尸走肉的術(shù)法。”
“嗯。”夜挽瀾淡淡地說，“他身上，也有至高智慧的烙印，所以至高智慧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原來如此。”項少虞目光冰冷，“自詡是高人數(shù)等的半神，也不過是萬千棋子中的一枚。”
“不過，他也應(yīng)該沒有說謊。”夜挽瀾吐出一口氣，“最終日到來，恐怕我們都要……”
話未說完，她感覺一股眩暈涌上，身子向下倒去。
“阿瀾！”
“夜小姐！”
“小師妹！”
“你們……”夜挽瀾慢慢地抬起頭，“都還在，我放心了，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氣力竭盡，手中的刀也“哐當(dāng)”一聲落在了地上，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整個云京都是一片手忙腳亂。
眾人先將夜挽瀾送進了蘇家，確認(rèn)她只是內(nèi)力虧空，陷入沉睡，這才去處理其他事情。
夜挽瀾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天之后了。
與三使者以及至高智慧虛影那一戰(zhàn)，的確消耗了她太多太多。
不僅僅是內(nèi)力，還有她的生命精元。
可她不得不戰(zhàn)，為了給晏聽風(fēng)報仇，也是為了保護身后的人。
好在三使者已死，至高智慧已退，神州又會有很長一段安全的時間。
可是……
夜挽瀾目光怔怔地望向窗外。
有的人，始終是回不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聲音響起。
“小師妹這樣多久了？”謝臨淵問。
林梵音嘆氣：“已經(jīng)不吃不喝六個時辰了，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怎么眨過。”
“這樣下去如何了得？”顏舜華眉頭緊皺，“不成，她的身體會垮的。”
“可阿瀾的性子，你我也都知道。”花映月輕聲說，“她太過固執(zhí)了。”
“小永寧……”項鳴玉十分不忍，她上前，“你……你還是要節(jié)哀啊，那孩子……他一定不想看見你這副樣子。”
夜挽瀾仍然沒有回應(yīng)，只是靜靜地坐著。
“殿下。”有人輕敲著門，是容祈，他已經(jīng)從晏聽風(fēng)那里得知了夜挽瀾的身份，“先前，我和太上長老卜算多次，算出來公主殿下都是死局，但樓主說……”
這句話，讓夜挽瀾終于回過了神。
她眨了眨眼，神色平靜地問：“說什么？”
門外，容祈低下頭，聲音沙啞，艱難地吐字：“此卦，不順我心，吾命換公主。”
“……”
周圍都是寂靜一片。
好一個此卦不順我心。
好一個吾命換公主。
在場的人，哪一個沒有見過大風(fēng)大浪，哪一個不是三百年前的人中龍鳳？
可這一刻，他們的心神卻都在為晏聽風(fēng)而震動。
能夠做到這一步，也有能力做到這一步，也就只此一個晏聽風(fēng)了。
不愧是最年輕的武林至尊，令江湖聞風(fēng)喪膽，全武林拜服。
夜挽瀾閉了閉眼，雙手緊握。
幾秒后，她終是起身。
“阿瀾！”花映月神情擔(dān)憂至極，“先吃點東西，你的身體虧空太狠了。”
夜挽瀾的腳步卻未停，她披上外衣，推開門。
門外是有些拘謹(jǐn)?shù)娜菁姨祥L老和容祈。
雖然他們侍奉神霄樓主許久，可永寧公主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沖擊還是極大的。
“容時，出來！”夜挽瀾忽然開口，冷冷的，“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