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甲第從黑武皇宮離開之后,絲毫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的一路往劍門走去。
這一路上,他這般高調(diào)行事,引來了不少黑武人的怒視。
他的樣貌看起來和東韓人一樣,在黑武,東韓人等同于奴隸,身價不如豬羊。
所以他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腰間還掛著一把看起來格外漂亮的佩劍。
這種行為,黑武人無法忍受。
很快就有人把他的前路攔住,伸手指著楊甲第的脖子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
楊甲第就任由他罵,等那人罵的累了,他忽然抽劍,一劍將那黑武男人的人頭割了下來。
大街上立刻就傳來一片驚呼,誰也沒能想到這個卑賤的東韓人居然敢當(dāng)街殺人!
很快,大批的黑武士兵就圍了過來。
楊甲第亮出了他手中的寶劍:“這是黑武汗皇陛下給我的佩劍,你們認(rèn)識嗎?”
沒有人理會他,在所有黑武人眼中他就是個卑賤的奴隸再加上一個卑賤的竊賊。
所以當(dāng)他展示那把劍的時候,黑武的弓箭手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他。
楊甲第嘆了口氣。
“我是寧人!”
他忽然大聲喊了一句,用的是黑武的語言。
一下子,所有黑武士兵的眼神全都變了。
連圍觀的黑武百姓臉色都變了。
看這些人眼睛里的含義從鄙夷和憤怒轉(zhuǎn)為震驚,有些人眼睛里甚至出現(xiàn)了恐懼。
這讓楊甲第心情有些復(fù)雜。
“差不多一個樣貌的東韓人在你們眼中豬狗不如,一說我是寧人你們連連后退......”
楊甲第嘆了口氣:“原來所謂的高貴真的是打出來的?!?/p>
他大步往前走:“我現(xiàn)在要去劍門,你們?nèi)绻恍啪透易吆昧??!?/p>
說完后他就繼續(xù)往劍門方向走去,那些黑武士兵竟然真的沒有馬上就做出應(yīng)對。
這要是東韓人,黑武士兵早就已經(jīng)把他亂棍打死了。
漠北一戰(zhàn),黑武汗皇闊可敵正我死于大寧皇帝陛下。
這一戰(zhàn)之后徹底將黑武人的傲氣打沒了,最起碼在寧人面前黑武的傲氣沒了。
楊甲第只是在離開黑武之前想試一試,看看黑武人的反應(yīng)到底和他預(yù)想的有沒有區(qū)別。
然后他就醒悟過來,原來這個世上的所有尊嚴(yán)真的不是討好討來的。
他姓楊,楚國當(dāng)年在黑武人面前是什么姿態(tài)他當(dāng)然很清楚。
這甚至是他父親閉口不談的話題,只要他問,父親就會告訴他那不重要。
可怎么會不重要呢?
當(dāng)年黑武全面封鎖楚國外交之后,楚國的選擇是討好,討好不成,那就再把頭壓低一些。
楚國的使臣到黑武來,用卑躬屈膝來形容不為過。
可換來了黑武的尊重?
以至于后來楚國的經(jīng)濟(jì)都被黑武打壓的抬不起頭,而西域諸國和其他小國也學(xué)著黑武人的樣子對楚國進(jìn)行壓制。
現(xiàn)在呢?
明明大寧是和黑武人對著干的,一點(diǎn)都不給黑武人臉面。
可卻讓黑武人對寧人的態(tài)度變得如此不同。
楊甲第甚至很想試試,他要是大聲告訴這些黑武人他是楚國皇族那局面又是什么樣的?
就因?yàn)樗f自己是寧人,這些普通的士兵都不敢隨意處置。
他相信很快就會有高級別的官員趕來,但也絕不是直接下令把他拿下。
所以他覺得很無趣,很無奈,甚至有些屈辱。
明明他的表現(xiàn)沒有任何屈辱可言,可他心中滿滿的都是屈辱。
劍門的人也很快趕來,和黑武的官員交涉之后把他帶到了劍門。
羅森萬象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里有些玩味。
“你為什么不說你是楚國的皇子?”
一身華美錦袍的羅森萬象把裝了酒的杯子放在楊甲第面前。
楊甲第笑了:“想說來著,他媽的不好用啊哈哈哈哈哈?!?/p>
羅森萬象似乎很熟悉這個人,對他的反應(yīng)倒是沒覺得值得意外。
他在楊甲第面前坐下來。
“你先去見了陛下,又來見我?!?/p>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在黑武汗皇的佩劍上稍作停留。
“你是想從我這里拿到什么?”
楊甲第看向掛在墻壁上的那柄鑲嵌了七彩寶石的長劍,那是一柄和劍門的闊劍完全不同的細(xì)劍。
劍柄呈十字狀,劍身像是一根針一樣。
這是黑武劍門宗主象征著身份的三把劍之一,羅森萬象告訴過他,這把劍的名字叫月罰。
“想要我的劍?”
羅森萬象微笑道:“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楊甲第問:“為什么不問緣由?”
羅森萬象回答:“因?yàn)槲铱吹贸鰜?.....你沒有自信?!?/p>
楊甲第又笑了:“哈哈哈哈哈,他媽的被你猜對了啊?!?/p>
他將珈邏的佩劍舉起來,又走過去拿了羅森萬象的佩劍:“誰他媽的在面對李叱那樣的人會有底氣呢?我拿了你們兩個的劍也就相當(dāng)于帶個吉祥物了。”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羅森萬象:“可做這么大的事要是連個吉祥物都沒有,我是瘋批我都不敢。”
他拿了兩把劍就往外走:“走了走了,回頭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的銀子?!?/p>
羅森萬象:“你似乎很喜歡錢?!?/p>
楊甲第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這人的結(jié)局早就定了,錢對我來說就是極致享受?!?/p>
他回頭笑:“沒有錢我能在你們黑武睡到女人嗎?”
羅森萬象:“如果你是東韓人或是渤海人,有錢你也睡不到?!?/p>
楊甲第哈哈大笑:“他媽的,我還得感謝這寧人的身份?!?/p>
他問:“臨走之前最后一個要求,有沒有什么貌美如花還嫵媚多姿的妞兒給我?”
羅森萬象:“我有的話,自己就用了。”
楊甲第又罵了一聲他媽的,拿著兩把劍走了。
一邊走,這個瘋子一邊自言自語:“大楚的三皇劍都被李叱給打丟了,大楚哪里還有什么氣運(yùn)在我身上,只好借黑武的兩把劍壯壯膽鼓鼓氣......萬一能有點(diǎn)氣運(yùn)呢?!?/p>
等楊甲第走了之后,羅森萬象沉默了一會兒后吩咐人去皇宮。
還是在那威嚴(yán)的冷森森的卻也空蕩蕩的大殿里,羅森萬象坐在了珈邏對面。
“師尊......”
珈邏開口叫了一聲,還沒問,羅森萬象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是個瘋子?!?/p>
羅森萬象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些微笑,不是那個叫楊甲第的人可笑,而是他很欣賞那個瘋子。
“他在幾年前能避開邊關(guān),避開清查,避開一切順利到了都城,還能順利走到劍門。”
羅森萬象有些感慨:“然后讓劍門的弟子告訴我說,他是來教我學(xué)劍的。”
珈邏跟著感慨:“果然是個瘋子?!?/p>
羅森萬象道:“他用中原的劍法換劍門的劍法,他是我見過學(xué)過劍法最多的人。”
珈邏問:“他的實(shí)力有多強(qiáng)?”
羅森萬象想了想,回答:“看他有多瘋?!?/p>
珈邏:“他能殺了李隆勢?”
羅森萬象:“如果是準(zhǔn)備周全的情況下刺殺,有六七成把握,但......他不會去?!?/p>
珈邏臉色微變。
羅森萬象笑道:“陛下是不是想說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
珈邏微微點(diǎn)頭。
羅森萬象道:“他一定還說過把高清澄的人頭也送給你了。”
珈邏再次點(diǎn)頭。
羅森萬象:“不然的話他怎么能從陛下手里要走你的汗皇寶劍?”
珈邏有些惱火。
羅森萬象笑著說道:“不過陛下不虧......他一定會把金葉父子殺了,然后讓整個大寧的人都知道楊家皇族的人還在反寧?!?/p>
珈邏:“他是真的要反寧?”
羅森萬象:“不是,他是真的很喜歡享受,而且懶,不想自己賺錢?!?/p>
珈邏輕揉著眉角:“看起來我們好像一人賠了一把劍?!?/p>
羅森萬象:“劍本來就不值錢,只是漂亮些,因?yàn)槭俏业膭λ员毁x予了些特殊的含義,至于陛下的劍......倒是真的好劍?!?/p>
珈邏微微一怔。
楊甲第走到皇宮之內(nèi)的那片很大的空地上,這里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名劍奴在等他。
除了這幾百名劍奴之外,還有來自黑武青衙的現(xiàn)在能調(diào)集起來的所有中原人面目的密諜。
看起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倒也壯觀。
楊甲第在這群人面前走來走去,最終指了指其中一個人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來自東韓的密諜連忙回答:“我叫樸上勛?!?/p>
楊甲第聽完后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叫樸上心更好?!?/p>
他說:“現(xiàn)在你就是我的親信了,以后我有什么話對你說,你再對他們說?!?/p>
樸上勛很奇怪為什么是他,但受寵若驚。
楊甲第問:“你知道我為什么挑你嗎?”
樸上勛一臉諂媚笑意的回答:“實(shí)在是不知道主人為什么會挑我?!?/p>
楊甲第:“你最丑,我不能讓他們蓋過我容貌上的風(fēng)頭。”
他伸手摟住樸上勛的肩膀:“你們東韓女人好玩嗎?”
樸上勛訕訕笑了笑,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楊甲第:“這是什么意思?”
樸上勛格外尷尬的回答:“沒......沒玩過?!?/p>
楊甲第愣了:“你他媽的好歹也是個東韓男人。”
樸上勛:“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黑武訓(xùn)練,一直都沒有機(jī)會接觸過女人。”
楊甲第有些不敢相信:“你沒碰過女人?”
樸上勛點(diǎn)頭:“沒有。”
楊甲第忽然松開摟著他肩膀一臉戒備:“那他媽的有沒有男人碰過你?”
樸上勛臉色更加尷尬起來:“也沒有......”
楊甲第松了口氣,再次摟著樸上勛的肩膀:“我現(xiàn)在交給你第一個任務(wù)?!?/p>
樸上勛:“請主人吩咐?!?/p>
楊甲第:“咱們明天一早出發(fā),你現(xiàn)在去給我找個東韓的妞兒來,我聽說你們東韓的女人......有點(diǎn)帶勁兒?!?/p>
樸上勛立刻指向隊(duì)伍里:“有的?!?/p>
楊甲第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后笑了:“那些?那些是被黑武人訓(xùn)練出來的,我不喜歡?!?/p>
樸上勛:“為了保證她們能在潛入大寧之后成功勾引寧國的官員,所以她們都沒有被男人碰過。”
楊甲第又笑了:“有點(diǎn)意思,操!”
樸上勛:“主人要她們伺候嗎?”
楊甲第:“我剛才說的什么?”
樸上勛:“有點(diǎn)意思。”
楊甲第:“媽的我說了五個字你就聽見四個沒用的?”
說完拎著兩把劍走過去,伸手指過去:“你,你,你,你,還有你,你,你,你......”
稍作猶豫:“操,都來吧。”
樸上勛看著他那個樣子,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牲口,怎么不累死你。
半個月后。
楊甲第混進(jìn)了關(guān)內(nèi),他不得不佩服不問堂的人。
他看向面前的遼北沃野使勁兒伸了伸胳膊:“孝子賢孫們,爺來斂錢了?!?/p>
他一把將樸上勛的肩膀摟過來:“你聽過葉無坷嗎?”
樸上勛連連點(diǎn)頭:“當(dāng)然聽說過,那......那是寧國現(xiàn)在一等一的大人物?!?/p>
楊甲第提了提褲子,吊兒郎當(dāng)?shù)耐白撸骸拔沂莵砀伤??!?/p>
見樸上勛連話都不敢回,他撇了撇嘴:“不信?等回去的時候讓你和他坐一輛車!”
同一天。
葉無坷看著鷹飛騰的眼睛問:“你敢當(dāng)汗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