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蕭芊凝心疼地看著修明,她已經體會到了白戎族人對西秦人近乎病態的忠誠,想必親身經歷變故的修明會更加痛苦,“你又做了很多次嘗試?”
修明無力地道:“我試了很多次,甚至想過引來動物來幫我,但只馴服了一只長了獠牙的狗,我叫它小黑。”
話音剛落,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鉆到了修明手上。
感受到了小黑皮毛傳來的觸感,修明一下子笑了起來:
“小黑?真的是你,你一直都在附近守著我是么?我果然沒看錯你!”
小黑被修明摸著,十分受用地扭著腦袋,大舌頭吐出來哈著氣。
“原來小黑是在守著你,怪不得它看到那木偶,就把我們帶到了這里!”蕭芊凝感慨道。
“慕容祁發現許多次暴動都是因為我,所以專門打造了這樣一個石洞把我囚禁起來,只在固定時間送吃食和水進來,其他時候只有他要找我制造機關才會開門。”
修明眼神里逐漸沒了光,就像周圍的油燈一樣忽明忽滅。
“被關的時間長了,我的眼睛也開始看不清東西了,只有離得很近才能辨認出人的輪廓。就這樣慕容祁還不放心,他命人在我兩條腿中埋下了一種毒蟲,我幾次想要扯開傷口取出來,但都失敗了,每次都會疼昏過去,等我醒來這些毒蟲就已經被皮肉包裹住。后來我想著反正暫時逃不出去,也就沒有再去理會那毒蟲。”
“修明哥,別說了,我先帶你離開這里,出去后我幫你將毒蟲取出來,這些話,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聊!”
蕭芊凝心里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她總覺著修明哥在與她交代著這里的情形。
她雖然很想知道這些秘密,可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救修明哥離開這里。
可修明卻按住了蕭芊凝要來攙扶他的手,搖頭道:
“時間不多,讓我把話說完!除了那瘟毒,西秦人還培養出了一種毒菌,那毒菌可以麻痹人的神經,讓人的肌肉骨骼快速增長,但智力卻變得低下,中了這種毒菌的人,或是會變得孔武有力,或是速度驚人,我猜測,他們一定會用這些士兵當做先鋒,有了這些悍不畏死的盾牌,再加上要人性命的瘟毒,咱們很難防住他們的攻擊!”
蕭芊凝嘆了口氣,修明哥雖然被關在石洞里,卻把外面發生的事都料中了。
“你猜的沒錯,不過小風已經想到可以克制那些蠻牛兵和蝎子兵的陣法!只要尋到解藥回去,咱們就能徹底剿滅西秦余孽!咱們現在趕緊離開這里,其他的回家再說!”
坎達雖然說過除了朝圣的時辰,不會有人進入地宮,可蕭芊凝還是怕拖下去會出變故。
她立即給暗衛使了個眼神,暗衛反身蹲在修明面前:“大人,卑職失禮了。”
修明眉頭擰在一起,面向蕭芊凝道:
“先不要著急救我,你先將那些白戎族男子帶離這里!”
暗衛不太贊同地道:“大人,我們時間不夠,或許只能救下幾個人,否則要是被西秦人發現了,咱們興許都跑不出去。”
“所以我叫你們先去救他們!”
修明急得頭頂都暴起了青筋:
“慕容祁研究的瘟毒一直都在更新換代,此次用來攻打咱們大奉的也不過是上一代的毒劑。這座地宮里面藏了太多喪心病狂的研究,必須要把這里的一切毀滅,我才能安心。否則就算打敗了慕容祁,假以時日這里的秘密被有心人發現并利用,難保不會又是一場災難!”
看著修明嚴肅的表情,蕭芊凝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捏住。
怪不得修明哥一直著急地跟她講述著這里的一切,原來是存著不再離開這里的打算!
她紅著眼睛拉住了修明的手腕: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再丟下你!”
這話讓修明眼眶刺痛,若是可以,他又何嘗不想回家。
他真的很想姑姑,還有修逸哥他們……
知道自己說不動芊凝,他只能從單薄的衣衫里尋出一張疊得十分精細的紙條,交到了蕭芊凝手上,交代道:
“這所謂的圣地,原本是白戎族長無意間發現的一塊寶地,這座城之下是天然的地下水脈,它就像個陀螺一樣幾乎懸浮在地下河之中,我只是加裝了幾種木械結構,利用了地下水的動力,便制作出了旋轉機關……”
修明一邊給蕭芊凝解釋城池的特別之處,一邊伸手,在輿圖上摸索著,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給蕭芊凝指出特殊標記的地點。
盡管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可指點輿圖時他卻能做到準確無誤,說明這圖在他心里日日都要盤算一遍,也不知道已經被計劃了多久。
“為了不讓慕容祁起疑,我在制作地下水力裝置的時候,偷偷在東南西北修建了四個小型水壩。平日不會影響城池運轉,可一旦四面水壩同時放水,這股沖擊力會直接把支撐圣地的支柱給沖斷,到時候這座城就會即刻塌陷,所有的一切都會埋進三十丈的地下。”
蕭芊凝抬頭,猜測道:“你給我指的就是開啟水壩的機關,對么?”
修明鄭重點頭:“沒錯,只不過有一點,要想沖垮圣地支柱,水壩的開啟時間不能間隔一炷香,否則沖擊力不夠就功虧一簣了。”
聽到有摧毀這鬼地方的辦法,蕭芊凝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可聽聞竟要四個人同時開動機關,她臉上又泛起了難色。
“修明哥,咱們離開地宮,很有可能會被西秦人發現,我只帶來了五個暗衛,若將武力分散開去打開水閘,怕是很難抵御西秦人的攻擊。”
“小姐,還有葉娘和坎達,咱們可以找到他們,讓他們幫忙!”
觀棋知道蕭芊凝擔心人手不足,忙建議道。
可修明依舊搖了搖頭:
“我已經不能視物,出去也只能是你們的累贅,而且……”
他指了指自己的雙腿:“這里的疼痛愈發嚴重,我已經出不去,也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