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給高一代課的，忘了是第幾節課了，就來找秦雙雙的辦公坐位，把英語課的課程表拿走。
“秦老師做事有她自己的考量，跟我有什么關系？你說我偏心，我就問問在座的各位同事，我李維一偏心在哪兒了？”
話頭已經說開了，他就不妨多說幾句。
“上次英語比賽買了幾套衣服，那是偏心嗎？衣服是我家孩子的了嗎？統一著裝，的確能起到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你們去海城各大中學打聽打聽，人家是不是已經開始安排讓學生們穿統一的校服了？
這點子還是參考秦老師的呢。全海城的中學校服都是凱盛服裝廠生產的。”
大家聽完，隨即議論紛紛，把楊開鳳晾一邊，無人理睬。
“真的？這么說凱盛服裝廠得好好謝謝咱秦老師。”
“可不是，要沒有秦老師，他們都接不到這么大的活。”
“全海城中學生的校服，那得多少？他們生產得過來嗎？”
“瞧你這心操的，人家沒那么大的鍋，肯定不會要那么大的豬頭。”
“說的是，凱盛服裝廠可是海城的國營企業，工人不少，生產校服肯定沒問題。”
一旁的李維一好想問一句，我說的是這個嗎？你們怎么就聽不出重點？
算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想那么多，每天只會上課下課，改作業，備教案。
其他的事與他們而言都是浮云。
楊開鳳冷著臉坐在一旁，不服氣地嘟囔：“姓秦的再厲害又怎么樣？她請假了，她的課還怎么上？”
淡漠地瞟了她一眼，李維一提起了手里的錄音機。
“瞧見這個了嗎？秦老師準備的。”
聽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維一的手上。
于娜吃驚不已：“錄音機？秦老師買的？”
王文亮到底年紀大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秦老師買這個做什么？送給學校的？”
物理老師：“那不可能，錄音機可是很貴重的，特別是她買的這個比較小巧，方便攜帶，價格更高，怎么可能輕易送給學校。”
楊開鳳冷嘲熱諷：“不給學校拿來做什么？顯擺嗎？當誰沒見過似的。有倆臭錢擺什么譜？不就命好嫁了個好男人嗎？”
陳君君不愛聽這話，隨即反駁：“秦老師就是命好呢，嫁了個軍官，有些人的命就是不好，只能嫁個沒有工作的農村戶口。”
她算死了楊開鳳不敢反駁她的話，畢竟她教育局的表親已經不能給她撐腰了。
這女人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那款。
要不理她，能跟只夏蟬似的一直叫，吵死個人。要是懟她一下，保證不敢吭聲。
果然，被陳君君一說，楊開鳳不做聲了，鵪鶉似的縮著脖子。
在座辦公室的女教師，只有她一個人嫁給了種地的村民，其他人的男人再次也是在鎮上上班，吃商品糧地。
李維一把手里的錄音機放在桌上，笑著告訴大家：“這錄音機是秦老師買了給學生們上課用的，她已經把每個班級的課程都用錄音機錄了下來，就連要做什么作業都在錄音機里安排完了。她不在期間，我去代課，不用我教，只要打開錄音機就行。”
大家都被他的話震驚到了，一個個瞧著那小巧的錄音機，神色復雜。
“秦老師用心良苦，為了學生不惜花重金買設備。這樣的好老師，值得人尊敬。”
“咱們以后都得向秦老師學習，她這個辦法很不錯，用錄音給學生們上課，效果應該跟真正上課一樣的好。”
“沒錯，以后咱們要有啥事走不開，也學秦老師，用錄音機錄下來，播放給學生們聽。”
楊開鳳滿臉不屑，嗤之以鼻，“搞這種花里胡哨的名堂有啥用？”
于娜不服氣：“怎么沒用了？我看應該跟本人來上課是一樣的。”
王文亮點頭：“我也這么覺得，雖然秦老師人沒來，但她的聲音在，學生們聽習慣了她的聲音，肯定能好好學。”
陳君君嘆氣：“可惜咱們想這樣干也不行啊，咱沒有錄音機。”
物理老師：“沒關系，秦老師很大方，真要用，找她借也不是不可以。”
李維一點頭：“對，秦老師是個樂于助人的，真有不能來的苦衷，需要用錄音機給學生們上課，她肯定會借給你們。”
他的話音落下，許多人都把視線投向楊開鳳，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要是她有事的話，秦老師會不會借就不好說了。
楊開鳳也懂得大家目光里的含義，冷哼：“你們愛借是你們的事，反正我打死都不會找她借。不就一個錄音機嗎？誰還買不起了？”
一向很少開口的音樂老師笑著回應：“是，楊老師工資高，獎金也不少，一定能買得起。像我就不一樣了，靠領點基本工資，沒啥獎金，買不起，只能借。”
他們搞音樂的要是能有錄音機輔助教學，會省事很多，以后他要找秦老師借來用用。
上了年紀了，唱歌都沒了中氣，一節課下來，嗓子都能唱冒煙。
如果理論部分他現場講，歌唱部分就用錄音機，那他的嗓子會好受許多。
李維一趁機問大家：“我的意思是想把錄音機買下來，算作學校的公共財產，你們覺得怎么樣？”
“我反對。”楊開鳳第一個不客氣舉手，“姓秦的買的東西，憑什么算作學校的？”
音樂老師跟著舉手：“我覺得校長這個提議很好，錄音機是秦老師買的沒錯，可人家買來是為了教學。這種教育精神值得鼓勵，當作學校的公共財產也可以。”
其他老師也舉手表示贊成。
“咱們學校還沒錄音機呢，買一臺也可以，以后廣播操啥的就用錄音帶播放。”
“需要頻繁重復的教學也用錄音帶錄下來，這樣會減輕大家不少負擔。”
“對，不然每個班都得重復說話，實在累人。秦老師的辦法很好，我贊同。”
“我也贊同。”
“贊同。”
“我贊同。”
“......”
只有自己投了反對票，其他人都贊同，楊開鳳的臉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