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騎著馬,沿著官道前行,三人來到馬家莊子旁。
韓佑見到了長垣百姓,以及未來的四季體育館。
工料,堆積如山。
百姓,揮汗如雨。
天氣愈發(fā)寒冷,姬鷹將最初的工棚全部替換成了營帳,大量的木炭堆積在營帳旁,供夜晚入睡的長垣百姓們?nèi)∨?br>
營帳圍繞著工地連城了一圈,里一圈,中間一圈,外圍一圈。
光是食堂就有足足八座,木棚搭建起來的。
關(guān)于“食堂”,人們不是很了解,只是韓佑堅持著叫著,漸漸的,人們就習(xí)慣將這種地方叫做食堂。
有遮風(fēng)擋雨木板,雖然漏風(fēng),雖然滲雨,可總是能遮風(fēng)擋雨。
有保暖的沉重厚衣,雖然穿在身上顯得笨重,雖然不適合做工,可總是能保暖。
有填飽肚子的大鍋菜,雖然味道不好,雖然看起來沒有食欲,可總是能填飽肚子。
四千余名長垣百姓,在這里受到了妥善的照顧,所有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姬鷹都代表韓佑去盡力而為。
騎在馬上的韓佑,心里滿滿的成就感。
那里,有受到妥善照顧的百姓們。
那里,有已經(jīng)打好地基的圓形圍欄。
這一刻,韓佑終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成就感了。
不是扒掉多少貪官污吏的官袍,不是揭穿多少所謂文人的虛偽面具,更不是除掉那些如同癌癥一般無法治療的世家,而是現(xiàn)在,就在此時此刻。
做些好事,僅此而已。
四千百姓對很多人來說,很少,對很少的人來說,又很多。
覺得四千百姓不多的,是某些工部官員、禮部官員、京中的達(dá)官貴人,以及旬縣的父母官們。
無非就是四千多百姓罷了,是天災(zāi),不可抗力。
覺得四千百姓很多的人,是天子,是韓佑,是朝堂上的老大人們,他們心急如焚,他們輾轉(zhuǎn)反側(cè),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這可是足足四千多百姓,四千多百姓啊。
韓佑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入宮,找到天子,然后說一聲,老八你看,兄弟我這活干的漂亮吧,四千多百姓,我給你救出來了,我給你帶過來了,他們沒絕望,一個沒少,也沒瘦,今年雖然過不上肥年了,可建蓋好了體育場后,腰包里會放著一串串銅錢。
“駕?!?br>
韓佑一揚馬鞭,騎著馬下了官道,前往最中間的高臺,那里是姬鷹和翟戈所在的位置,正是這二人不眠不休,帶著長垣百姓們?nèi)ソㄉw一處會震驚整個京中的巨大建筑。
只是還沒接近高臺,剛接近正在外圍搬運工料的長垣百姓們時,韓佑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
就連陸百川與江追二人,也看出來了不對勁。
熱火朝天的巨大工地,四個字足以形容,死氣沉沉。
無數(shù)長垣百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沒有消極怠工,沒有躲懶,更沒有偷奸耍滑,只是什么都沒有,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每個人都在做工,卻仿佛機(jī)械一般面無表情,人們很少交流,只是如同流水線上的機(jī)械一般做好自己被指派的事情。
這讓韓佑三人很困惑,不得其解。
天寒地凍,人們干的熱火朝天,可人們又是極為麻木。
許多長垣百姓見到了騎著馬的韓佑三人,下意識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極力掩飾著臉上濃濃的戒備,流露出些許的不信任,或者說是敵意。
尤其是帶著孩子做工的百姓們,第一時間讓身邊的孩子跑遠(yuǎn)一些,仿佛韓佑三人會傳染瘟疫一樣。
“怎么回事?”
韓佑心里咯噔一聲,看向陸百川與江追二人:“怎么回事,百姓為何如此戒備?”
陸百川翻身下馬,看向江追道:“不對勁,護(hù)住少尹回到官道,莫要在前行,我去尋姬大匠?!?br>
江追深怕韓佑腦子一熱又要以身犯險,也跳下了軍馬,又上了韓佑的馬,一拉韁繩,帶著韓佑回到了官道上。
韓佑全程木然,任由江追控著馬。
他現(xiàn)在需要一個答案,百姓明明不用去開礦了,這里有更好的條件,更多的工錢,為什么會如此麻木?
韓佑下了馬,緊了緊狐裘,不太確定的說道:“難道是因為將他們帶出了長垣,他們就那么喜歡挖礦?”
“不道哇?!苯芬蚕氩幻靼自趺椿厥拢骸肮ゅX給的這么多,吃飽了不說還能吃肉,在哪里做工不是做,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br>
“奇怪?!?br>
韓佑愈發(fā)覺得不對勁,這種氣氛,都可以說的上是詭異的。
江追手搭涼棚望向工地:“你說會不會是姬鷹那家伙欺辱了百姓?”
“放屁?!?br>
韓佑罵道:“姬鷹以前雖然在工部做事,可他連吏都不是,匠人與百姓的身份差不多,本就是百姓出身,從來不像你似的升個官就趾高氣昂?!?br>
這一點韓佑還是知道的,姬鷹是個老好人,自從跟了自己,建蓋四季山莊后,早就和山莊的莊戶打成一片了,從未聽說過仗著是自己的親信就耀武揚威。
正當(dāng)倆人胡亂猜測時,眼尖的江追突然見到西北側(cè)有一輛馬車。
要知道但凡和馬有關(guān)的,都是奢侈品,馬車也好馬也罷,都不是普通人可以隨意乘坐的。
“那馬車車頂上好多水的哇?!?br>
江追定睛看了一會:“應(yīng)是待了好久。”
“馬車怎么能有水呢,啥意思,水泡車啊。”
“車?yán)锒ㄊ怯行∨癄t,廂里熱,外面冷,自然車頂上會結(jié)冰,又成了水,待了很久了。”
“去看看是哪家府邸的?!?br>
江追見到周圍也沒什么人,點了點頭:“那你別亂跑啊,乖一些?!?br>
韓佑:“…”
江追上了馬,直奔百丈外的馬車。
韓佑一邊好奇馬車中人的身份,一邊等待著大川兒和姬鷹。
過了半響,江追回來了,笑著,賤兮兮的。
來到韓佑面前,江追一邊下馬一邊說道:“你們京里人玩的就是花花。”
“什么意思?”
“誒呦,馬車?yán)镉心械?,有女滴,還是兩個女滴。”
江追羨慕無比的說道:“那狗日的摟著兩個嬌滴滴的姑娘,上下其手,叫的和他娘的貓似的,噗嗤噗嗤的。”
“噗嗤噗…”韓佑愣了一下:“還真是水泡車啊,哪家府邸的啊,大冬天怎么還跑出來野戰(zhàn)了呢?”
“額…”
“你額個屁,誰家的啊?!?br>
“忘記看了馬車另一側(cè)的印記了,光聽聲了,怕離的近被發(fā)現(xiàn)?!?br>
韓佑:“…”
“我再去看看?!?br>
韓佑嘆了口氣,再次感慨,這小子怪不得能和大川兒玩到一起去。
又等了一會,江追趕回來了,這次沒笑,人在馬上直接開口道:“是趙家那狗日的!”
“趙泰???”
“趙中正!”
“哎呀臥槽?!表n佑頓時火了:“本將擱這施工,他特么在旁邊打野戰(zhàn)?”
江追躍躍欲試:“官道無人,要不…宰了他?”
“還有倆姑娘呢?”
江追搓了搓手:“我去堵住她們的嘴,一個一個堵上,嘿嘿?!?br>
韓佑面色古怪:“你用什么堵啊,為什么還一個一個堵,還有,你說完之后,為什么還要加個嘿嘿?”
“收買啊,一個一個收買,怎地了。”
“哦,那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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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詭異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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