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皇后微微挑眉,帶著一絲探究的神情看著她。
沉默半晌,終究沒說什么,只淡淡一笑,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一直到她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商如意才緩過一口氣,而門外的圖舍兒和雷玉已經(jīng)沖了進(jìn)來,圖舍兒立刻上前來拿出手帕給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急切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皇后娘娘她,她沒有責(zé)怪你吧?”
商如意虛弱的一笑,道:“皇后何等身份,怎么會為難我?”
圖舍兒懸了半天的心這才放下。
坐在一旁的雷玉看著她,沉沉道:“你確定?”
商如意對上她的目光,苦笑著說道:“就算皇后娘娘真的要跟我算賬,也要等過了這個關(guān)口吧,現(xiàn)在,咱們能不能活到明天,后天,都不一定呢。”
聽到這句話,屋子里的氣氛又一次緊張了起來。
是的,眼前這場危機(jī)才是所有人的死關(guān),突厥十萬大軍圍城,連一只鳥兒都飛不出去,再大的恩怨,在這樣的生死關(guān)口,似乎也都不算什么了。
雷玉嘆了口氣,然后說道:“圖舍兒,剛剛皇后身邊的人不是跟你說,下面給你們家小姐準(zhǔn)備了藥劑嗎,你趕緊去拿,別怠慢了。”
圖舍兒答應(yīng)著,立刻起身出去了。
商如意趴在床上,說了半天的話,倒是更清醒了一些,身上也多少積攢了一點力氣,就想要翻身坐起來,雷玉看不得她癱在床上跟烏龜一樣慢吞吞的樣子,便上前扶著她坐起來,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還是疼得商如意出了一頭的冷汗。
雷玉不耐煩的拿出手帕甩給她:“自己拿著擦。”
商如意笑了笑,也乖乖的自己拿起手帕來擦汗——她大概也知道為什么雷玉對自己的態(tài)度又變了,畢竟,一個已婚的婦人出了那樣的事,誰都會輕看自己的。
更何況,自己的夫君,還是令雷玉魂縈夢牽的那個男人。
她有些哀嘆自己命運多舛,遇上的都是些復(fù)雜得藏著八百個心眼的人,而回頭看來,就更珍惜雷玉這樣將喜怒都擺在臉上的朋友了。
于是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氣什么。”
“……”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商如意為人,行得正站得直。”
她這話,多少讓雷玉心中的郁結(jié)緩解了一些,但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雷玉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告訴我,你跟皇帝,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
“若真的沒有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抱你——那個時候,他看著你的眼神,我不覺得你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
商如意的呼吸頓時一沉。
背后的傷,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帕,臉沉默了許久,終于抬起頭來,對著雷玉道:“大概,我自己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說完,淡然一笑。
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淡得如同一縷云煙的淺笑,雷玉微微蹙起眉頭。
正要說什么,就看見商如意突然抬起頭來望向門外,輕聲道:“打雷了?”
“打雷?”
雷玉皺著眉頭:“大冬天的哪來——”
話沒說完她自己就反應(yīng)過來,立刻換上了一臉凝重的表情,霍得站起身來:“突厥兵又攻城了!”
“什么?!”
商如意大驚,再仔細(xì)一聽,才發(fā)現(xiàn)剛剛聽到的隆隆聲中,仿佛還夾雜著其他的一些亂響;而這時,圖舍兒拿著藥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這些突厥兵太壞了,昨晚攻城攻到大半夜,才剛歇了多會了啊,他們又來了。”
雷玉沒好氣的道:“人家攻城,還要等你休息好了再來嗎?”
說完這話,她已經(jīng)疾步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道:“圖舍兒,看好你家小姐,不要讓她出去亂跑,小心誤傷了她。”
圖舍兒點點頭,立刻跑到床邊,而雷玉已經(jīng)幾步?jīng)_了出去。
商如意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還有些無所適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雷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而隨之涌進(jìn)來的,便是那一聲更比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她的臉色也漸漸蒼白起來:“真的,打起來了?”
圖舍兒細(xì)瘦的胳膊盡力的抱著她,聲音雖然也有些發(fā)顫,但還要安慰她:“小姐你放心,官衙離城門很遠(yuǎn),我們這里不會被箭射到的。只是——”
后面的話,她甚至都不敢說。
她不敢說,商如意心里卻很清楚,雖然現(xiàn)在的他們很安全,可一旦城破……別說外面那些守城的將士,別說眼下還算安全的他們倆,就算那位至高無上的天子,只怕都要被突厥兵的鐵蹄踏成齏粉!
想到這里,商如意周身的血都涼了。
她不敢動,也動不了,只能被圖舍兒緊緊的抱著蜷縮在這個房間里,但即便是這樣,戰(zhàn)爭,離他們?nèi)匀徊贿h(yuǎn)——
他們先聽見了一聲又一聲隆隆巨響,那不是雷聲,而是突厥人撞擊城門的聲音。
雖然官衙離城門很遠(yuǎn),但雁門郡到底也只有這方寸之地,城門被撞擊發(fā)出的巨響和驚天動地的震蕩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商如意的耳朵里,她的心也隨之震蕩,連心跳都快要停住了。
接著,是一陣劃破長空的銳鳴。
那聲音,好像群鳥飛過一般,可是雀鳥飛過驚起的是風(fēng),留下的是風(fēng)景,而這聲音——驚起的是風(fēng),留下的也是風(fēng)景,卻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風(fēng)景”。
那是,突厥兵萬箭齊發(fā)的聲音。
商如意只感到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劃破了,后背上,那被鳴鏑射出的傷,這個時候似是受到感應(yīng),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最后,是無數(shù)人的驚呼和慘叫。
這些聲音,比之前所有聲音都更清晰,也更真實,商如意甚至無法忽視那慘叫聲中彌漫著的濃濃血腥味,雁門郡的老百姓,他們一定在四處逃竄,可是,不管他們怎么慘叫,他們都無處可逃,箭矢過處,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這座小小的雁門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大概已經(jīng)成了人間煉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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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也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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