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把心里那口濁氣趕出去。
卻努力半天也無濟于事。
他將手機放在一邊，眉頭緊鎖看向霍季濯。
“許家的公司，現在是什么情況？”
“資產凍結，家屬那邊一直纏著不愿意松口。有一些合作方因為當時這件事有損失，許小姐應該一直在償還那部分債務。”
霍季濯瞄了一眼霍季深的臉色，才小心翼翼道：“其中有一家，是霍氏旗下的……”
感受到霍季深身上的氣流變得越來越冷，霍季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我們集團的訂單比較大，當時受到的影響也不小，所以……”
霍季濯咽了一口口水。
“意思是，大哥你……實際上是許小姐目前最大的債主。”
許飄飄給合作的企業方償還的債務，有霍氏旗下企業。
那確實，間接上算是打給了霍季深。
霍季深彎腰撿起地上的鋼筆，手卻有些抖。
他腦海里，都是再次見面后，她所有拮據的模樣。
不舍得給自己買衣服，連畫的衣服都是宴秋不要的，舍不得打車，為了省錢寧愿住在很遠的郊區老破小。
點個外賣，都要好幾個平臺仔細比價，哪個平臺能便宜幾塊錢。
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之前他以為，許飄飄是因為另外一個無能的男人，才要忍受這樣不堪的生活。
他氣惱，寧愿過這樣的日子，也不肯對他笑一笑。
明明，她只要愿意對他招手，他就會自己送上門。
但是這些委屈，居然大半，都是因為他。
霍季深伸手蓋著臉，用力搓了搓，拿開手的時候，眼底一片紅。
霍季濯看得膽戰心驚。
那位許小姐，居然有這么大的威力。
霍季濯開口，“大哥，我去聯系子公司那邊，讓他們以后不要找許小姐要錢？”
霍季深搖搖頭。
眉眼里，染上幾分凌冽。
“讓他們把之前收的錢都還給她，就說這是一場誤會。聯系公關部讓他們處理這件事，勢必要調查清楚，還許家一個清白。”
只要這件事能調查清楚，讓許家的企業沉冤，那還回去這筆錢也是應該的。
霍氏公關部介入，會讓這件事處理得更快。
霍季濯看著霍季深，心里贊嘆。
大哥就是大哥，這種時候做出來的決策，也是最冷靜可靠的。
結果，他就聽到霍季深開口。
“我記得你那邊有一個很厲害的律師，推給我。”
“好的，大哥你是要幫許小姐嗎？”
霍季深搖搖頭。
鋼筆的筆帽取下，在紙上劃開的聲音清澈，男人那張臉隱于黑暗中，讓人無法窺探出真實模樣。
他的聲音泛著壓抑到了極致的沙啞。
“我要立遺囑。”
霍季濯被嚇了一大跳。
“大哥？你才不到三十歲，怎么就要立遺囑了？這要是被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不得被氣死？”
霍季深平靜道：“不讓他們知道就行了，我已經有了我的唯一繼承人人選，和我現在的年齡無關。”
這份遺囑不論生效期早還是晚，上面的內容都不會變。
他已經有了決定，誰來都無法改變。
霍季濯捧著狂跳的心臟。
“你打算留給許小姐？”
霍季深搖頭苦笑，“不，她不會要。”
他要留給他的女兒，他們的女兒。
許飄飄不會要他給的東西，但她不會阻攔連畫收下他的一切財產。
他的一切全都會給連畫，這理所當然。
只是許飄飄會是唯一的監護人。
-
連續下了一周的雨。
許真理出院后，第一次回到許飄飄新租的房子。
進去后就到處看。
臉上寫著滿意。
但聽到價格后，許真理又有些提防，“這么便宜？這個小區再怎么也要上萬吧？”
這個小區的地理位置算是城區中心，一套這么大的房子，出租少說也應該上萬。
許飄飄咬著吸管喝水。
“說是房東不差錢，只想找個好好維護房子的租客。”
“不差錢也沒見過不要錢的，你看這冰箱，還是新的，看著不便宜。”
許真理指著陽臺上的烘干機。
“幾年前我給你外婆買過一個那個牌子的烘干機，還沒陽臺上那個高級，當時我買那個三萬五。”
許飄飄也跟著覺得不對。
拿出手機搜了一下同型號的冰箱價格。
跳出來的數字，許飄飄數了三遍才看清楚。
幾十萬的冰箱。
而且那天，中介說房東沒有猶豫，直接就下單了新的冰箱。
之前沒有冰箱，說明這個房子一直沒有住過人。
一套不住人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也沒必要低價出租。
更別說，還買了一個這么貴的冰箱。
許飄飄點開中介的頭像。
發過去一條消息。
“之前想起來忘記剛添加房東的好友了，方便給我推一下嗎？以后交房租方便。”
上次交房租，是直接給的中介。
過了半個小時，中介也沒回復。
許飄飄手邊的稿子畫到了差不多，中介才推過來一個賬號。
許飄飄的瞳孔微微放大。
一個黑色的頭像，昵稱是H，簡單低調，又透著幾分神秘。
許飄飄一下被氣笑了。
回復中介后就把手機扔在一邊，繼續畫稿子。
這套房子的主人，是霍季深，許飄飄其實也不意外。
但是想到他之前，還要裝模作樣引誘連畫來告訴他新家地址，裝作自己根本沒有來過這里，就讓許飄飄感慨怎么不去逐夢娛樂圈。
霍季深高低可以拿個影帝回來。
也對。
畢竟是在大學里裝窮小子，一下就是四年，連她這個女朋友都看不出來絲毫端倪。
霍大影帝不出道真是可惜，屈才了。
手機信息提示的聲音接連響起。
許飄飄畫完稿子，才順手拿起來。
先點開后臺，一條霍氏集團的官方賬號，給她發了私信，詢問她是否能接單畫幾個稿子。
報出來的價格，卻遠遠低于言風這個賬號一貫的價位，更別說霍氏還是商用，理應加三到五倍。
許飄飄皺眉，回復了一條拒稿的消息。
就算是霍氏，這個價格她也接不了，一碼歸一碼。
退出去后，再點開微信。
那個黑色的頭像發來了信息。
“中介說，你找我？是家里缺什么東西了？”
這倒是演都不演了。
許飄飄戳屏幕。
“你怎么不繼續演呢？”
后面跟著一個微笑的表情。
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手機再次亮起。
霍季深回復了她。
“想，但不敢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