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沒什么不能讓人知道的。”
周延安重新拿起報紙。
顧軍“嘖嘖”兩聲,“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娶人家,說人家不正經,現在就打上結婚報告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床頭柜上的茶缸子就要懟嘴灌。
“等等。”周延安隨手將缸子拿回來,放到床頭柜的里面,“用你自己的缸子去。”
“不是,你怎么這么小氣了,茶缸子用一下怎么了,又不會給你摔爛。”
顧軍打眼一看,見那茶缸子邊上一撮紅彤彤的印子,“這是啥,咋還紅不拉幾的,你嘴破了?”
“嗯,所以你別用。”
顧軍只好另找了一個杯子。
“對了,上次我不是在黑市碰到那個嬸子了,她說每周都回去,但是我蹲了好幾天了都沒見人影,今晚我再蹲點去,上次我都包圓了胡老還嫌我賣得少呢。”
“嬸子?”
顧軍點頭,“對,就是火車上給你藥膏的那個。”
那晚女性柔軟的身體,還有沁人的香味浮現在腦海。
指尖莫名感覺有點刺撓。
“那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同志。”
“啊?”顧軍撓撓頭,“我那天見了感覺聽聲音年紀不小了,還彎腰駝背的。”
“去黑市的一般都喬裝打扮讓人認不出來,你以后也少去那種地方,一旦讓抓著就屬于嚴重違紀。”
“你放心,我警惕著呢,一見有不對我撒腿就跑。”
“隨你。”
蘇青黎離開醫院,才想起來自己光把飯盒留下,自己忘記吃了。
也正好,周延安那個人太嚴肅,每次一起吃飯她都感覺很壓抑。
遛遛達達到國營飯店,要了一碗牛肉面。
這個年代的東西都真材實料,牛肉也大塊,燉得很軟爛,一點都不柴。
“曉蘭,那美容膏真有你說的那么神奇啊,總感覺不像真的,哪有效果那么好的。”
“真不真你自己看不就好了,我這手才涂了幾天就變細嫩了,比我媽在友誼商店給我買的外國貨都要好用,你抹抹,是不是很滑溜,要不是我臉上有傷我肯定臉上也涂了。”
“真的誒,你啥時候再去買啊,也給我帶一瓶唄。”
“沒問題,我連著去了好幾天了,她那里還賣一種治傷的,可惜我上次以為她是騙子就沒買,回去知道這美容膏的好處,我都后悔死了。”
......
聽到隔壁桌傳來的對話,蘇青黎豎起耳朵。
扭過頭去瞅了一眼,兩個女同志正興奮地聊著天,其中一個女同志相貌清秀可人,只是右側臉上卻裹著紗布。
是那天黑市上那個女同志。
她這幾天比較忙,所以就沒再去擺攤。
沒想到這個女同志竟然一直在找她。
看這女同志打扮得挺板正,衣服是的確良的,手上戴的手表估計要幾百塊,是個家境殷實的姑娘。
她能預感到,自己要來大生意了。
匆匆將牛肉面吃完,起身離開。
她要趕緊去多準備一些美容膏才行,治傷的也要準備一些。
國營飯店里,付柔柔見唐曉蘭盯著門口看,筷子都不動了,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看什么呢?”
“剛才坐咱們邊上那個女同志長得可真俊,身材也好。”
她摸著自己臉上的紗布,神色落寞。
“要是我長這么好看就好了。”
“她啊。”付柔柔眼底閃過嫌棄,“她啊,就是靠穿衣服和化妝而已,本人長得可丑了。”
“你認得她?”
“嗯,她前不久來我們醫院做孕檢來著,當時跟個叫花子似的,我幫她做檢查都擔心她弄臟我衣裳,后面要不是聽別人叫她名字我都認不出來。”
付柔柔顰起眉。
“你別這么說人家。”
“切,有什么不能說的,做孕檢她男人都不陪著,估計不是個什么正經玩意,打扮得跟狐媚子似的,誰知道是干什么勾當的。”
......
蘇青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議論了。
因為上次采的草藥足夠多,所以這次省了不少時間。
摸著黑來到那個巷子,她鬼鬼祟祟地找了個空位,剛坐下,就看到有兩道黑漆漆的人影快步朝自己走過來。
其中一個她認出是白天的女同志,而另一竟然是顧軍。
顧軍率先撲過來,“神醫,你今天的治傷藥膏,有多少我買多少!”
唐曉蘭一聽立馬不干了,“同志,哪有你這么買東西的,你全買了讓別人買什么?”
顧軍斜了她一眼,“先到先得,而且你上次不是自己說不要的!”
唐曉蘭沒想到對方竟然認出了自己,她咬著牙,“你管我!”
她拿出幾十塊錢拍在蘇青黎剛展開的破布上,“同志,你多有的東西我都要了,一瓶都不給這個男的留!”
蘇青黎正在擺瓶子的手一頓。
得了,都不用往外擺了。
她挑了下眉頭,“你確定?我今天可是準備了足足二十瓶美容膏,十瓶治傷藥膏。”
唐曉蘭面色一震,蘇青黎以為她嫌太多了,卻不想對方又掏出來幾十塊,“要要要,多多益善,我家里人多。”
果然。
蘇青黎喜滋滋地拿出來兩個網兜子,“女同志,這一兜子是二十瓶美容膏,不過治傷的藥膏我只能賣你一瓶子,另外九瓶我要賣給這位男同志。”
唐曉蘭眉頭一擰,“為什么?”
“因為你的傷用一瓶足以,而這位男同志更需要治傷藥膏。”
她知道顧軍是要拿去救人。
顧軍眼睛一亮,“神醫,真是太感謝你了!”
唐曉蘭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想到自己要買這么多也的確沒什么用處,便作罷了。
蘇青黎又把那塊布重新團了團收起來。
顧軍小心翼翼地將藥瓶子收起來,扭頭就見蘇青黎要走,急忙追過來,“神醫,我有個朋友因為受傷導致......”
他撓著腦袋,想找一個比較合適的措辭,卻一時間想不出來,最終干脆說了句,“就是那方面不行了,生不了孩子,您能不能幫忙看看有沒有治愈的法子?”
說完后他又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是哪里。
蘇青黎擰起眉頭,心里震驚。
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到顧軍說的那位朋友是誰。
周延安不但不能生孩子,還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