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黎來到后院,推開水缸,露出一個地窖,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爬下去。
里面羅列整齊的木頭箱子散發著陳舊的氣息。
把箱子一一打開,里面琳瑯滿目。
翡翠首飾一箱,收走!珍珠項鏈兩箱,收走!各種顏色的寶石三箱子,收走!
這除此之外,還有兩箱金條,一箱子翡翠戒指,一箱子西洋懷表,兩箱子字畫,一箱子掐絲琺瑯首飾。
古董花瓶,泛著綠光的大石頭,通通收走!
地窖收干凈,她又到蘇金祥那屋的墻壁里找到一處暗格,將里面的珠寶,金首飾,以及一沓票券收走。
李春花之前有一個大老板相好,后來大老板被流放,李春花才卷著錢來找蘇金祥。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李春花發現東西都不見時生氣的模樣。
有這么多錢在手,等去了京市,哪怕陳衛國靠不住,她自己也能過得舒坦。
肚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她摸了摸小腹,神色柔和下來。
“寶寶別急,等到了京市讓爸爸帶咱們吃好吃的去。”
剩下的就只有她的京大錄取通知書了,這也是她去京市的必要物件。
當初重新開放高考,她還以為蘇金祥良心發現才允許她讀書,卻沒想是為了搶她的京大名額給蘇蓮月。
她記得發放通知書的時間就在今天,郵寄員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她要攔下才行。
離開之前,順手把彩色電視機、縫紉機之類的大件全部收走。
還有兩個小時,她要加快動作了。
騎上自行車,剛出陳家村,就見郵寄員騎著自行車吱呀吱呀地走過來。
她急忙放下腳支著車子,喊道:“同志,有蘇青黎的信么?”
“有。”
郵寄員停下車,檢查過蘇青黎的身份證,才從郵差包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給她。
蘇青黎打開,看到上面京大革委會的落款和印章,眼眶微微發熱,隨后揮手塞進空間,蹬上自行車。
去京市需要介紹信,開學報道也需要手續,村長跟陳衛東相熟不可能會給她開,她只有一個選擇。
到達鎮上派出所,直奔所長辦公室。
果不其然,里面一道微微佝僂的身影正坐在桌前嘆息。
前世舅舅知曉她穩上京大,早早就給她準備好介紹信,可她卻選擇嫁給陳衛東。
后來舅舅得知她的京大名額被蘇青黎頂替,找蘇金祥算賬,卻被蘇金祥陷害,革去職位,在里面蹲了好幾年。
再出來時舅媽離心,原本前途無量的弟弟被研究所開除。
可舅舅卻從未怪過她。
眼眶微微發熱,她叫了一聲。
“舅舅。”
阮邵言抬起頭,對上蘇青黎,猛然怔住,驚喜地站起來。
“青黎,你終于想通了?”
蘇青黎點頭,“舅舅,我急需你幫我辦好戶口遷移證和糧油關系轉換證明,我一個半小時后的火車。”
阮邵言知道其中利害,急忙叫人去辦手續。
“距離開學不是還早,你怎么這么著急?”
蘇青黎苦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把退婚的事告訴了阮邵言,氣得阮邵言眼眶通紅直捶桌子。
有阮邵言幫忙,果然半個小時就辦好手續。
上火車前,她湊到阮邵言耳邊悄聲說道:“舅舅,我在你口袋里放了點東西,是媽媽留下的,你換錢的時候小心點。”
火車啟動,看著阮邵言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黑點,她長舒了一口氣。
陳衛國,她來了。
與此同時,陳家村。
“蘇青黎那個賤丫頭竟然敢這么欺負我寶貝閨女,蓮月你等著,我這打她一頓給你出出氣。”
蘇金祥一腳踹開門,在看到空蕩蕩的院子時,罵人的話卡在喉嚨里。
“糟了!”
沖到后院,看到歪倒的水缸,還有空蕩蕩的地窖,蘇金祥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哪個不長眼的雜種,偷東西偷到老子家來了?”
蘇蓮月追進來,瞧見這一幕,神色慌張,“爸,你快趕緊找回來呀,你不是給我在城里定了房子,明天要是交不上錢,咱們一千塊定金就打水漂了。”
李春花按住女兒的手,“沒事,媽這有,先給你爸墊上。”
她扭著屁股走進屋里,沒一會兒,屋里傳來李春花的尖叫聲。
“啊!我的錢也不見了!”
門外,村長笑呵呵地走進來。
“哎呦,恭喜了老蘇,郵寄員說你家青黎考上京大了。”
見到院里尷尬的氣氛,村長面露疑惑,“怎么,你家青黎還沒回來?我聽郵寄員說青黎領了通知書就火急火燎去鎮上了。”
蘇蓮月眼中嫉恨一閃而過,抓住蘇金祥的胳膊哭訴,“爸,那個賤人肯定是拿著通知書跑了,我還怎么上大學,東西肯定也是她偷的!”
蘇金祥憐惜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放心,我早就忽悠她跟她舅舅鬧臭了,她還能跑到哪去,而且這么多東西她帶不了,應該不是她偷的。”
蘇蓮月心中安定幾分。
也是,蘇青黎以為身子給了衛東,后半輩子都得靠衛東過活,她敢偷東西跑的話,哪個男人會要一個破爛貨?
蘇金祥咬緊牙關,“等爸爸抓到那賊人肯定弄死他,更不會讓蘇青黎那個賤丫頭好過!”
......
夜晚,火車汽笛嗚鳴。
蘇青黎在廁所換了一副農婦打扮,不然她這張臉太容易招災。
舅舅買的是軟臥,烏漆嘛黑的隔間中,兩個男人開門進來爬上上鋪。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蘇青黎的心緊了緊。
糟了,可別還沒見到陳衛國,她就折在路上。
“你一個月前不是去找你未婚妻了,怎么她還啥都不知道?”
“嗯,她要跟我弟結婚了。”
蘇青黎握緊扳手的手松開來,聲音很熟悉,是白天陳衛東的那個戰友。
如果這是他的話,那另一個男人會不會是......
“延安,可是她明明......”
蘇青黎心下失落。
延安,不是陳衛國。
那人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混亂的驚呼聲。
蘇青黎急忙坐起身來,可她沒想到的是,上面的人也翻身下床。
“咚——”
腦袋撞上一個又堅硬又柔軟的東西,抬起頭,腦門又磕到那人的下巴。
“抱歉。”
男人低沉又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音在耳邊環繞,蘇青黎揉了下發癢的耳朵。
“沒事。”
有力的大手扶住自己,只一瞬就松開。
蘇青黎模糊地看到身姿挺拔健碩的男人站在那里,是那個叫延安的。
“待在這不要亂跑。”
見男人要離開,蘇青黎叫住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鐵皮盒子。
“你們受傷了吧,這療傷膏很好用。”
男人怔愣一瞬,接過去道了聲謝就火速離開。
走道里,顧軍稀奇地打量著男人,“你耳朵怎么這么紅?”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
“沒事。”
手心癢癢的,溫熱的觸感縈繞不散。
鼻息間依稀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女同志身上原來這么香么?
聲音也嬌里嬌氣的,聽著就心里刺撓。
“剛才我還沒說完呢,你那未婚妻今天跟你弟退婚了。”
男人身上頓時被冷冽的氣息包裹。
“她是在跟我弟鬧脾氣。”
她從小就愛鬧脾氣,脾氣過去什么事都沒有,嬌嬌氣氣的,也好哄,只不過不是對他。
第二天蘇青黎剛下火車,遠處傳來爆炸聲,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好不容易擠出火車站,聽見說有軍人為了救人受了重傷。
蘇青黎心臟一緊,該不會是那兩個人吧?
不過她顧不上那么多,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陳衛國,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激動和期待。
一路打聽來到第一軍區。
走到門崗前,對著里面的年輕警衛說道:“同志,我要找陳衛國,麻煩你幫我叫下他。”
警衛皺了下眉,“我們軍區里沒有叫這個名的,你找錯地方了吧?”
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蘇青黎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軍裝的女同志從里面走出來。
“你跟陳衛國是什么關系?”
終于有個認識陳衛國的了,只是這人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迎上對方的犀利的目光,蘇青黎禮貌說道:“我是陳衛國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