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塊下品靈石。
一成利潤。
秦牧看著周玄伸出的那根手指,又看了看他那張寫滿了我很有誠意的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小子,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一萬塊下品靈石,對他秦家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一個宗門雜役弟子而言,這無疑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而他,就敢這么理直氣壯地張嘴要。
更離譜的是,他居然還只愿意分出一成的利潤。
要知道,沒有他秦牧點頭,別說一萬靈石,周玄連一百靈石的貸款都拿不到。
沒有他的默許,這生意在云來坊都開不下去。
可偏偏,秦牧看著眼前那臺暗金色的機器,心里那桿名為風(fēng)險與回報的天平,正在瘋狂地向著回報那端傾斜。
一成利,看似少。
但如果基數(shù)是整座靈劍宗,乃至未來整個修仙界的底層法器市場呢?
那將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恐怖數(shù)字!
秦牧活了幾百年,自認(rèn)見過的天才、妖孽不計其數(shù),但像周玄這種,用商業(yè)模式包裝上古神物,然后跑來跟他這個金丹長老拉風(fēng)投的他是真沒見過。
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個正常的修士!
“一萬靈石,一成利……”
秦牧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渾濁的老眼微微瞇起,里面閃爍著老狐貍般精明的光芒。
“你小子,算盤打得我在金丹雷劫里都聽得一清二楚?!?/p>
“嘿嘿,秦長老您是做大生意的,格局大,眼光遠(yuǎn)。”
周玄立刻送上一記馬屁,臉不紅心不跳。
“我這也就是小打小鬧,賺點辛苦錢,主要還是想給您老的商業(yè)版圖,添磚加瓦嘛!”
秦牧被他這厚臉皮給氣笑了:“行了,少給老夫戴高帽子。”
他從儲物戒指里,摸出了一塊刻著秦字的青銅令牌,隨手扔給了周玄。
“這是我的信物,拿著它,去云來坊的寶通閣,可以支取一萬塊下品靈石?!?/p>
成了!
周玄心中狂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令牌,鄭重其事地拱手道:“多謝秦長老信任,您放心,這筆投資,絕對是您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說完,他麻利地將令牌收好,然后走到那臺暗金色的煉器臺前,心念一動,便準(zhǔn)備將其也收入儲物袋。
“等等?!鼻啬恋穆曇粲挠膫鱽?。
周玄動作一頓,回過頭,一臉無辜地看著秦牧:“秦長老,還有什么吩咐?”
秦牧的眼角抽了抽,指著那臺煉器臺,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小子……不把這東西留下?”
他剛剛還以為,周玄說的送禮,就是把這臺機器送給他,然后兩人合伙經(jīng)營。
結(jié)果倒好,這小子拿了錢,連帶著機器都要一起打包帶走?
這是送禮?這是上門打劫來了吧!
“留下?”
周玄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緊接著便是滿臉的正直與誠懇。
“秦長老,您誤會了!”
他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周玄是那種俗人嗎?我給您老的禮物,怎么可能是這種冷冰冰的器物!”
秦牧徹底懵了,下意識地問道:“那你的禮物是……”
周玄挺起胸膛,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光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牧,最后指向遠(yuǎn)方,用一種充滿蠱惑力的聲音說道:
“我送給您的,是一個光明的未來??!”
“是咱們聯(lián)手,顛覆整個煉器行業(yè),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商業(yè)帝國的機會!”
“是讓您的名字,不僅作為金丹長老,更作為一位偉大的商業(yè)變革者,被載入史冊的榮耀!”
“難道您覺得,弟子我能拿出的手,最珍貴的禮物,會是區(qū)區(qū)一臺機器嗎?不!”
“當(dāng)然是這個能創(chuàng)造出無數(shù)臺機器,無數(shù)座靈石山的商業(yè)計劃??!”
周玄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
秦牧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他,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他活了幾百年,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式忽悠,而且忽悠得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是啊,跟一個商業(yè)帝國的未來相比,一臺機器算什么?
可是我他媽怎么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呢?
眼看著周玄一臉您懂了吧的表情,麻利地將那臺印鈔機收進了儲物袋,然后對他一躬身。
“秦長老,那弟子就先告辭了,時不我待,我得趕緊回去擴大生產(chǎn)了,您就等著分紅吧!”
說完,周玄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出了閣樓,生怕秦牧反應(yīng)過來反悔。
直到周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湖邊,秦牧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空茶杯,又想了想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終于忍不住一拍大腿,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
“他娘的,這小子也太鬼了!”
就在秦牧哭笑不得地罵完這一句,正要起身時,閣樓外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秦長老,弟子周玄,有件私事,想再請教您老人家一二?!?/p>
秦牧一愣,這小子不是腳底抹油跑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周玄推門而入,臉上不再是方才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少見的凝重。
他徑直走到秦牧面前,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溫潤的白玉牌,雙手奉上。
“秦長老,這枚玉佩,弟子愿無償獻給宗門?!?/p>
周玄語氣真誠。
“但弟子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望長老能解惑?!?/p>
秦牧看著眼前這枚平平無奇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下意識地接過。
然而,當(dāng)他掌心觸碰到玉佩的瞬間,一縷古老而浩瀚的氣息從中彌漫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閣樓!
秦牧渾身巨震,渾濁的老眼猛地瞪大,死死盯著手中的玉佩,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絕非凡物!
他活了幾百年,見識過無數(shù)奇珍異寶,卻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氣息!
他猛地抬頭,看向周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探究:“這東西是從何而來?”
周玄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秦長老,您上次提到,宗門大陣有異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嘗試入侵宗門深處,而且魔氣四溢。弟子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牧沉默了,他看著周玄那雙清澈卻又深邃的眼睛,突然覺得這小子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復(fù)雜。
他斟酌了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也罷,你小子能拿出這等仙家之物,也算有資格知曉一二?!?/p>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聲音低沉:“靈劍閣,并非僅僅是一個宗門,它更是一個巨大的封印,鎮(zhèn)壓著一頭自上古時期便存在的域外天魔?!?/p>
周玄聞言,心頭猛地一跳,果然如此!
“這頭天魔被封印在宗門地底深處,歷經(jīng)萬載,力量雖被削弱,但其魔念卻從未消散?!?/p>
“最近,宗門大陣出現(xiàn)了一些裂隙,那頭天魔的一縷魔魂,似乎已經(jīng)逃逸了出來,開始在宗門內(nèi)外作祟。”
秦牧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宗門高層正在全力修補大陣,但要徹底加固封印,還需要一些蘊含上古法則的至寶作為陣眼,以古老之力,才能徹底鎮(zhèn)壓?!?/p>
他指了指周玄手中的玉佩,眼神復(fù)雜:“你這枚玉佩,其中蘊含的古老氣息,倒是正符合此物?!?/p>
周玄聽完,心中了然。
這與他之前在瀚海城遇到的張慶山被魔氣附體,以及仙玉擊退魔魂的經(jīng)歷,完全吻合。
他點了點頭,沉聲道:“秦長老,如果只是需要這種蘊含上古靈韻的古物作為陣眼,弟子應(yīng)該還能尋得一些?!?/p>
秦牧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你說什么?你還能尋得?”
周玄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神秘:“弟子機緣巧合,確實有此能力,只是日后若有需要,恐怕還得秦長老您多多照拂了。”
秦牧看著周玄,又看了看手中的仙玉,最終長嘆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無奈,卻又帶著幾分欣慰的笑意:“你小子真是鬼精!也罷,你若真能為宗門尋得此類至寶,老夫自然不會虧待你。”
“多謝秦長老!”周玄躬身行禮,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
他沒有再多言,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閣樓。
秦牧看著周玄離去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仙玉,眼中精芒閃爍。
他將仙玉鄭重地收好,隨后也起身,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徑直飛向了靈劍宗主峰的方向。
周玄哼著小曲,心情好到飛起。
搞定!
最大的投資人已經(jīng)上鉤,啟動資金也已經(jīng)到位,接下來,就是大干一場的時候了!
他回到自己那個破破爛爛的廢品回收行,剛推開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道身影就跟陣風(fēng)似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正是韓琦。
此時的韓琦,跟白天那個疲憊不堪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雙眼布滿血絲,頭發(fā)亂糟糟的,衣服上也沾滿了塵土和油污,看起來像是剛從哪個垃圾堆里鉆出來一樣。
但他的精神卻亢奮到了極點,那雙眼睛里燃燒著狂熱的火焰,看到周玄,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神。
“周師兄!”韓琦的聲音嘶啞,卻充滿了激動。
“辦妥了?”周玄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韓琦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后側(cè)過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幸不辱命!”
他猛地一揮手,像是獻寶一樣。
嘩啦啦。
一陣刺耳的金屬與石塊的摩擦聲響起。
只見韓琦從自己的儲物袋里,一口氣倒出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破爛。
那是一堆煉器臺。
有的是黑山石的,跟他之前那個一樣,邊角破損,臺面開裂。
有的甚至是更低劣的青巖石,上面布滿了灼燒的焦痕,看起來跟塊燒黑的煤炭差不多。
還有的干脆就只剩下了半截底座,連臺面都不知道飛哪里去了。
這些垃圾中的垃圾,就這么亂七八糟地堆在了店鋪中央,散發(fā)著一股陳腐和廢棄的味道。
周玄的目光掃過那堆廢品,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他本以為韓琦能在一個星期內(nèi)找來十個就算超額完成任務(wù)了。
可眼前這堆……
一、二、三……十五個!
整整十五個煉器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