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林婉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站在大門旁的一根石柱前,指著底座一個幾乎與石料融為一體的暗淡符文。
張慶山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對著那個符文端詳了半天,然后又擺出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架勢。
回頭瞥了周玄一眼,仿佛在說:看見沒,這才是技術活。
他清了清嗓子,伸出肥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一絲靈力注入其中。
轟隆隆……
沉重的石門應聲而開,外面那蒼涼廢墟的景象,重新出現在三人眼前。
“總算出來了。”
張慶山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門檻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詭異的傀儡殿,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貪婪,隨即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塊不起眼的陣盤。
在門框的角落里悄悄按了一下,留下一個只有他自己能感應到的神念印記。
“這地方邪門得很,但寶貝也多,等老子以后發達了,一定回來把剩下的全搬走!”他心里惡狠狠地想道。
周玄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中冷笑:“等你回來,地皮都給你刮沒了。”
三人重新回到廢墟之中,氣氛卻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張慶山有了一具筑基傀儡當保鏢,腰桿都挺直了不少,走路都帶風。
林婉雖然沒得到傀儡,但見識了周玄和張慶山的手段后,也不敢再有絲毫小覷。
至于周玄,他身后跟著十個金光閃閃的鐵疙瘩,走在殘垣斷壁之間,那排場,活像個巡視自己領地的魔王。
“咳咳,既然出來了,我們再四處轉轉?”
張慶山搓著手,賊心不死地提議道。
“萬一還有別的殿堂呢?”
林婉這次沒有反對。
周玄更是無所謂,他現在巴不得多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掃描點什么值錢玩意兒。
于是,這個史上最離譜的尋寶小隊,再次上路。
可惜,他們的好運似乎在傀儡殿就用光了。
他們又找到了一處名為藏經閣的建筑,里面倒是比傀儡殿氣派。
一排排玉石雕琢的書架高聳入云,可惜上面空空如也,連片紙屑都沒剩下。
“操!這幫天殺的,是遭了蝗蟲嗎?怎么刮得這么干凈!”張慶山氣得直跳腳。
就在他準備放棄時,閣樓頂層,幾道微弱的靈光突然亮起。
是幾卷殘破的玉簡,它們似乎是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在空中盤旋飛舞,似乎在挑選傳人。
張慶山眼睛都紅了,他那雙黯淡的金瞳再次發力,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卷看起來最古樸的玉簡,嘴里念念有詞。
那玉簡似乎被他的誠意打動,晃晃悠悠地飛到了他的面前。
張慶山一把抓住,如獲至寶,哈哈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卷散發著清冷劍意的玉簡,則主動飛向了林婉,懸停在她的面前。
林婉伸手接過,神念一掃,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顯然,這殘卷對她大有裨益。
最后,只剩下一卷看起來最破爛,靈光最暗淡的玉簡在空中飄著。
張慶山和林婉都看向了周玄。
“周老弟,該你了。”
張慶山咧著嘴,語氣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他倒要看看,這小子的逆天運氣,是不是每次都好用。
周玄心里門兒清。
“來,到我這來。”
他裝模作樣地伸出手,臉上寫滿了期待。
然而,那卷破爛玉簡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猛地一抖,靈光噗的一聲,直接熄滅了,然后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瓣。
周玄:“……”
張慶山:“……”
林婉:“……”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張慶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報應,這就是報應啊,讓你小子一個人拿十個傀儡,現在好了吧,連個破爛都瞧不上你!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仿佛剛才被NTR機緣的憋屈,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釋放。
林婉也是嘴角微微抽搐,看向周玄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同情。
周玄則是一臉的失落和委屈,心里卻在瘋狂吐槽:“瞧不上我?是你們這些垃圾,配不上我識海里的太一訣,一群沒見識的凡品!”
有了這個插曲,張慶山和林婉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至少,這個變態不是萬能的,他也有吃癟的時候。
之后,他們又找到了丹房。
結果更讓人失望,巨大的煉丹爐早已銹穿了底,架子上的玉瓶全都空空如也,地上只有一層厚厚的,早已失去所有藥性的藥渣。
張慶山不死心地趴在地上聞了半天,最后失望地得出一個結論:“別說丹藥了,連根毛都沒剩下。”
至此,這片宏偉的古代宗門遺跡,算是被他們徹底搜刮了一遍。
最終,三人在一處山體裂縫中,找到了通往外界的出口。
陽光從裂縫外照射進來,帶著外界獨有的清新空氣。
分別的時刻到了。
“咳,那個……”
張慶山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他看了一眼林婉,又忌憚地瞥了一眼周玄,挺著肚子說道:“此間事了,咱們也算是共患難一場。山高水長,就此別過吧。”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得了些東西,需要找個地方閉關消化一下,就不跟你們回去了。”
林婉點了點頭,她同樣收獲不小,更重要的是,她必須立刻返回云麓谷,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關于周玄的詭異情況,上報給師門。
這個叫周玄的男人,已經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疇。
她的目光落在周玄身上,那雙清冷的美眸中,帶著復雜情緒。
“你呢?”
她開口問道,聲音依舊清冷,但不再有之前那種高高在上的漠視。
“我?”
周玄立刻切換回小跟班模式,縮了縮脖子,一臉后怕地說道:“我哪也不去了,這次差點把命丟了,修仙太危險了,我想找個凡人的城池,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就算了。”
聽到這個答案,張慶山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罵道:“信你個鬼!你這怪物會安穩過日子?別是想找個地方偷偷消化那十個傀儡吧!”
林婉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不信。
一個字都不信。
但她沒有再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追問一個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不是明智之舉。
“既然如此,后會有期。”
林婉言簡意賅,說完便化作一道流光,從裂縫中飛射而出,消失在天際。
“切,裝什么裝。”
張慶山看著林婉消失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轉過身,那雙黯淡的金瞳,直勾勾地盯著周玄。
他臉上那副猥瑣又憋屈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味深長的冷笑。
“好師弟,好手段。”
張慶山的聲音不再干澀,反而透著一股陰冷。
“你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周玄心頭一凜。
他臉上的懦弱和憨厚緩緩收斂,平靜地與張慶山對視。
“彼此彼此。”
周玄淡淡道。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從對方在那神殿廢墟中活下來,又熟練地運用那股詭異的魔氣開始,周玄就沒把他當成張慶山了。
“哼。”
張慶山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
周玄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身上的魔氣,不正常!”
他的天眼通早已將張慶山看了個通透,那肥碩的身軀之下,一股陰邪詭異的力量盤踞著,與之前在靈劍閣遇到的那個被魔物附身的弟子,氣息竟有七八分相似!
“哦?看出來了?”
張慶山臉上的肥肉扭曲地蠕動著,眼中迸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貪婪和狂熱。
“你的秘密很多,只要能占據你的身體,奪了你的造化,本尊就能更進一步!”
話音未落,一股濃郁的黑氣猛地從張慶山肥碩的身體里爆開!
那黑氣翻滾著,凝聚成一道扭曲不定的人形虛影。
而張慶山那具胖大的身軀,則像一個被抽干了氣的皮球,迅速干癟下去,變成了一具枯瘦的干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那道黑影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根本不給周玄任何反應的時間,化作一道黑色閃電,朝著周玄的眉心直撲而來!
奪舍!
周玄渾身汗毛倒豎,識海中的神魂之力瞬間暴漲,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聲輕微的顫鳴,從周玄的儲物袋中響起。
那塊一直沉寂著的仙玉毫無征兆地綻放出一縷白色仙光!
那仙光后發先至,瞬間洞穿了那道撲來的黑色虛影!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響徹整個山谷。
那道黑色虛影被仙光擊中的地方,如同被潑了濃硫酸的黑煙,瞬間消融出一個大洞,整個虛影都變得稀薄了許多。
它發出一聲怨毒至極的嘶吼,再也不敢靠近周玄,掉頭就往裂縫深處瘋狂逃竄。
周玄剛想追,卻發現那縷仙光在擊退黑影后,便如同完成了任務一般,悄無聲息地收回了玉牌之中,再無動靜。
“媽的,別跑!”
周玄氣得直跳腳,但他也知道,沒了仙光相助,自己根本追不上那詭異的玩意兒。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黑影消失在廢墟的陰影深處。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周玄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張慶山的干尸,又摸了摸胸口那塊重新變得溫潤的玉牌。
剛才那虛影,絕不是簡單的魔物。
它有智慧,懂隱忍,會偽裝,甚至能運用那處古代遺跡的力量。
周玄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這趟遺跡之行,雖然收獲巨大,但也捅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那個鬼東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低頭看了看張慶山的尸體,眉頭緊鎖。
這家伙是什么時候被附身的?
從自己得到的留言看來,這家伙雖然是個混蛋,但此前是沒有設過真正的死局,而這種引這么多人過來獻祭的做法,更是不正常。
所以,從最初的時候,自己遇到的那個,也許就不是原本的張慶山了吧。
“畢竟同門一場。”
周玄嘆了口氣,隨后在原地挖了個坑,將那家伙的尸體丟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觸碰到那家伙尸體的瞬間,周玄有一種感覺,這家伙的身體,好像是溫熱的?
而在周玄離開之后,那小小的墳包卻似乎在微微的顫動……
對此,周玄并不知道,只是一邊走著一邊清點這次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