鳪秦可卿那風風火火的身影剛一離開,周玄正準備在心里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商業帝國歡呼三聲,突然間,他渾身的汗毛猛地一炸!
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如同針刺般從靈魂深處傳來。
這并非是殺氣,而是一種強大、清冷、且帶著一絲熟悉感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他這邊靠近。
是柳如煙!
周玄的腦子連半秒鐘的思考都沒有,身體的本能已經做出了最完美的反應。
他前一秒還伸長了脖子看熱鬧,下一秒就跟腳底抹了油似的,腰一彎,頭一縮,整個人像條滑不溜手的泥鰍。
悄無聲息地鉆進了旁邊一堆充當背景板的亂石堆里。
太一訣運轉到極致,他體內那奔騰如海的混沌法力瞬間沉寂,整個人仿佛與石頭融為一體。
氣息收斂到了一個連他自己都快感覺不到的程度。
就在他藏好的下一刻,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如同九天仙子落凡塵,飄然降落在秦可卿剛才站立的位置。
正是柳如煙。
剛剛筑基成功的她,氣質比以往更加清冷出塵,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靈光,不染一絲凡俗煙火。
她的出現,瞬間讓原本嘈雜的廣場外圍安靜了下來,無數道目光,不論是內門還是外門的弟子。
都帶著傾慕、敬畏、癡迷,牢牢地黏在了她的身上。
“真能裝啊。”
亂石堆里的周玄,透過石縫,冷眼旁觀,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套仙子下凡的范兒,拿捏得是越來越純熟了,不去凡間戲班子當個臺柱子都屈才了。
柳如煙仿佛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目光,她清麗的臉上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親昵地拉住了剛要登上飛舟的秦可卿的手。
“可卿師妹,總算找到你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時辰呢。”
她的聲音如泉水叮咚,悅耳動聽,充滿了對師妹的關愛。
秦可卿見到她,臉上立刻露出崇拜的笑容,連忙道:“哪能啊,如煙姐姐,我這不是在跟一個……嗯,一個外門弟子交代點事情嘛。”
周玄在石縫后翻了個白眼,好家伙,我成一個外門弟子了。
柳如煙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過四周,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帶著一絲探尋,輕聲問道:“哦?是嗎?方才在和誰說話?我怎么沒感覺到附近有旁人?”
這一問,讓秦可卿的心猛地一突。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周玄剛才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再看向旁邊的亂石堆,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周玄剛才那個快得幾乎出現殘影的躲避動作。
那速度,那反應。
那叫一個練氣一層的小雜役?開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比自己這個筑基修士的反應還快?
更詭異的是,柳如煙姐姐可是天靈根,剛剛筑基成功,神識感知何其敏銳,竟然說沒感覺到有人?
反倒是周玄,一個公認的廢柴,竟然能提前預知到柳如煙的到來,并且做出如此完美的規避?
這太不合常理了!
一個荒謬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秦可卿的心里瘋狂滋生。
難道那個呆子,那個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周玄,一直在隱藏實力?
鬼使神差地,她撒了個謊:“沒什么,就是一個不認識的外門弟子問路,我已經打發他走了,如煙姐姐,我們快上飛舟吧,別讓長老們等急了。”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為什么要幫那個呆子隱瞞?
柳如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便沒有再深究。
對她而言,一個無關緊要的雜役,遠沒有她心中的大事重要。
她此番前來,名為與師妹道別,實則是為了進一步拉近關系。
她雖貴為圣女候選,但宗門高層派系林立,她根基尚淺。
秦可卿不同,其背后的秦家是修仙世家,在宗門內外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尤其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牧長老,更是她必須爭取的力量。
只要將秦可卿牢牢綁在自己身邊,就等于為自己未來的圣女之路,加上了一塊最堅實的壓艙石。
“好,我們走吧。”
柳如煙展顏一笑,拉著心中泛起嘀咕的秦可卿,一同登上了最中央那艘華麗的樓船飛舟。
隨著宗主一聲令下,三艘巨大的飛舟發出一陣沉悶的轟鳴,舟身的陣法符文逐一點亮。
龐大的船身緩緩升空,最終化作三道璀璨的流光,撕裂云層,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喧鬧的山門廣場,瞬間變得空曠而死寂。
仿佛整個宗門的靈魂,都被這三艘飛舟給抽走了。
直到那三道流光徹底看不見,周玄才從亂石堆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頭望著空蕩蕩的天空,那雙平平無奇的眼眸里,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熊熊火焰。
走了!
全走了!
靈劍宗所有筑基境以上的天才、精英、核心弟子,連帶著長老和宗主,一個不留,全都去那個什么青木秘境里卷生卷死了!
剩下的,是成千上萬,嗷嗷待哺,手頭緊巴巴,卻又無比渴望變強的練氣期弟子!
一片廣闊無垠無人開發的藍海市場!
周玄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狂跳,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我的商業帝國,不,我的垃圾帝國,是時候崛起了!”
他握緊了拳頭,野心勃勃地低吼道。
是時候返回雜役院,將自己的仙家廢品回收行分店,開遍整個靈劍宗了!
然而,就在他轉身,準備邁出自己宏圖霸業第一步的時候,一個熟悉的、略帶一絲中氣不足的咳嗽聲,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咳咳,周玄小友,別來無恙啊。”
周玄渾身一僵,臉上的雄心壯志瞬間凝固,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機械地轉過身,只見自己的天使投資人,那位本該坐鎮云來坊的秦牧長老,正背著手,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秦長老?”
周玄的腦子有點宕機。
“您怎么在這兒?您不是應該……”
“老夫應該在哪?”
秦牧挑了挑眉。
“老夫年紀大了,就不去跟年輕人湊那個熱鬧了,倒是你,周玄小友,你這一個月,可是讓老夫好找啊。”
周玄一聽這話,心里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沒去秘境啊,嚇死爹了。
他連忙換上一副諂媚又帶著幾分得意的笑臉,搓著手上前,拱手道:“哎呀,秦長老您說笑了!”
“晚輩這不是聽從您的教誨,出去歷練歷練,順便賺點小錢嘛,您是不知道,晚輩這次在瀚海城……”
他正準備將自己如何舌戰群儒,智取金丹,一夜暴富的光輝事跡添油加醋地吹噓一番,好讓自己的投資人看看他驚人的賺錢能力。
可話還沒說完,他就發現秦牧的臉色異常嚴肅,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甚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惱怒。
“小錢?”
秦牧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陡然轉沉,帶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來,你那廢品回收行,就要被人給砸了!”
“老夫這一個月,收到了足足幾十封投訴信,全都是指名道姓地罵你是個騙子,賣假貨的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