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喬面若冰霜:
“真的不打擾我,那就別和我們坐一輛火車,離我遠遠地。”
“哎……南喬,公安都說了我沒問題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沈南喬沒管陸之寒狡辯什么,徑直從他身邊略過。
反正家屬院有保衛(wèi)科的人守著,明天他們和傅老爺子一起上路,身邊還有警衛(wèi)員,陸之寒就算是想要上來騷擾,也找不著機會。
那警衛(wèi)員一見他這模樣,指不定槍口子對準他,直接就將他突突了。
得知沈南喬真的把自行車帶回來,家里的幾個孩子都很高興。
南青比較矜持,并沒有表現(xiàn)的很激動,只能從她滿是笑容的臉上窺見幾分情緒。
但南松、南風兩個毛孩子就風火的多了,看見自行車連沈南喬讓他們注意安全的話都全部拋諸腦后。
長著的嘴都要咧到后腦勺了。
幸虧傅毅珩在旁邊看著他們的安全。
騎了一圈回來,南松跑上樓問沈南喬和南青:“姐,青姐,那車雖然是二手的,但是騎起來和新的沒什么區(qū)別,你們要不要去騎一騎試試?”
“好了,別煩我和你青姐了。”沈南喬把他趕下樓:“我們還忙著準備明天坐火車的吃食呢。”
南松和南風還沒有過癮,兩個人又拖著傅毅珩跟他們一起下樓。
樓道里還能聽見南松興沖沖的聲音:“姐夫,這次你不用扶著我們,就讓我們自己蹬輪子,我保證不會有事情。”
“成。”
傅毅珩口頭上雖答應,實際在樓下卻一直看著南松和南風,不讓他們出現(xiàn)任何閃失。
南青看著兩個弟弟在下面騎自行車,手上的活兒也沒有閑著:
“姐,其實這自行車也不是非買不可,南松現(xiàn)在覺得咱們手上有錢了,所以就任性,你不要管他。”
這自行車放在家里,騎的人最多的人是南青。
她要輾轉家屬院和學校之間,如果沒有一臺自行車會非常不方便。
但是從始至終,南青從來都沒有提出過要方便自己的想法。
似乎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比較會為她人考慮,在得到東西的時候不配得感會比較強。
從前,沈南喬在沒有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
“南青,咱們家現(xiàn)在不像從前那樣窮了,你喜歡什么,需要什么,或者即便你拿了這個東西沒用,你就是單純想把它買回來,咱都可以花掉這個錢,任性就任性,咱們不需要懂事。”
沈南喬語重心長道。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少年的快樂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南青和沈南喬一樣,因為母親的早死,從小就學著懂事、退讓。
沈南喬希望現(xiàn)在的妹妹丟掉以前那些陋習。
買回來那些布料,沈南喬本來是打算拿給裁縫做,但南青似乎對縫紉很感興趣,沈南喬也沒有攔著,把布料留在家里讓她自由發(fā)揮。
南松騎完自行車回來,看著南青裁剪衣服,順口問:“姐,咱們家沒有縫紉機,這些衣服用什么縫?是不是得買個縫紉機?”
“凈亂花錢。”南青拍了下南松的腦袋:“這么點東西,用得著買什么縫紉機,我全部裁剪好,去劉叔叔家里借他們家縫紉機縫好就成。”
自從去了一趟海島,南松和南風就迷上了穿軍裝。
只可惜傅老爺子和傅毅珩的軍裝都太大,他們壓根穿不上,那么做衣服的時候,南松和南風就特地交代了要做軍裝樣式的。
顏色不一樣也沒關系,反正他們現(xiàn)在是軍迷。
而且兩人還發(fā)誓,說長大以后要成為和姐夫一樣頂天立地的軍人。
沈南喬對妹妹留的私心比較多,兩個弟弟一人八尺布,剩下的全是給南青的,其中棉布全部用來給她當穿在里面的小衣小褲。
南松見沒他的份撇了撇嘴:“姐,我有時候總覺得兩條腿中間涼颼颼的,下次能不能給我和南風也弄個小褲?”
沈南喬答應了,說下次一定。
原本棉布全是用來給南青裁小衣小褲,縫好之后卻有一大半全是沈南喬的尺寸。
做妹妹的再見到自家姐姐得是四個月之后,南青放不下沈南喬,偷偷摸摸做這些也算是寄托思念。
這次,沈南喬沒有拒絕妹妹的好意。
從麥城到京市的火車要坐整整五天,南青生怕他們在火車上沒有吃東西的地方。
除了自己做的蘿卜干、煮雞蛋、鹽水煮花生、油炸花生米,別人家地里摘得黃瓜、西紅柿,還做了母親在的時候常會做的一種芝麻小餅。
小餅用炭火烘烤,一口下去滿嘴都是面粉和芝麻香味。
家里物資匱乏的時候只有芝麻,月初買到肉的時候口味就多了,有肉餡的、梅干菜的、蔥油的。
他們現(xiàn)在不缺吃的,南青給沈南喬每種口味都做了二十個帶上。
“哪里用得了這么多?”
沈南喬接過妹妹給的一大包餅子,要給他們留下來一半。
南青說什么也不肯留下:“姐,你吃不完,姐夫和爺爺還要吃呢,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你們三個人都吃不完這么多,還可以用餅子和其他人交換改改口味呀。”
沈南喬看了一眼,南松和南風似乎也希望她把東西全部帶走。
于是只能收下。
第二天早上幾人是六點的火車,故而車子四點多就會來接沈南喬和傅毅珩。
沈南喬囑咐弟弟妹妹安心睡覺不用管他們,但早上三點多,三姐弟都醒了。
除了做早餐還要幫著檢查有沒有什么忘了帶。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不舍。
南青送他們出門的時候,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
“姐、姐夫,住在海島這兩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兩個月,我真舍不得你們。”
南松和南風兩個直接嚎啕大哭。
除了喊著沈南喬和傅毅珩,他們還舍不得傅老爺子。
沈南喬心中哽咽的厲害,又怕說多了讓空氣徒增傷感,思量片刻干脆什么也不說了。
這樣離別的場景,就算是傅老爺子這個上了年紀的都有些受不了,蒼老的眼神里隱隱有淚花。
只有傅毅珩比他們鎮(zhèn)定冷靜的多,交代著:
“好好學習,等過年再來海島玩。”
說完,他們的車輛在弟弟妹妹的告別中遠去。
麥城早上五點半的火車站,火車鳴笛聲悠長、綿長。
沈南喬和傅老爺子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拿,東西全部交給了老爺子的警衛(wèi)員,傅毅珩走在最前面護衛(wèi)他們的安全。
他們乘坐的是去京市的專列,這個年代出行的人本來就少,去京市的更是沒幾個。
故而整個候車室空蕩蕩的。
沈南喬環(huán)視一周沒看到陸之寒,心里頭還在想可能是昨天她說的陸之寒她聽進去了。
等火車發(fā)車,她仍在臥鋪中間坐下。
“南喬同志,我們又見面了。”
聽著這道熟悉又無賴的聲音,沈南喬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想多了。
站在包廂門外死皮賴臉的人,不是陸之寒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