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京洲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又在下一次心跳時轟然沸騰!
那高舉的尖刀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芒,正對著岑予衿脆弱的身體!
他沒有思考的時間,甚至沒有發出聲音的余地。
兩個劫匪同時撕票!
“笙笙,不要!”陸京洲拼了命的沖過去,想要阻止。
可是衛生間和玻璃扶手之間隔的距離實在是太長了。
他到不了。
分秒之間,他不是超人,沒有瞬移的能力,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旁邊也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
“住手!錢我可以給你們!要多少都行!??!”
陸京洲完全瘋了,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超出了正常范圍。
那兩個綁匪不為所動,顯然是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岑予衿的嘴巴被封住,說不出一句話,眼里的淚珠不斷滾落。
看著他狼狽至極的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
3分鐘前還在下面的人,這會已經沖到了這兒,她不敢想他是怎么上來的。
衣服褲子被刮破了,雙手鮮血淋漓,臉上都是擦傷。
岑予衿拼命的沖他搖著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今天她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她最對不起的就是兩個寶寶……
劫匪的刀高高舉起,岑予衿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不要!”那一瞬,陸京洲只覺得呼吸都停止了,雙眼猩紅。
只差一步!
刀尖刺破皮肉的聲音響起,一時間鮮血飛濺。
預想中的劇痛并未降臨,岑予衿只感到一個溫熱的身體猛地撲過來,緊緊抱住了她,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里。
那柄原本刺向她的尖刀,狠狠扎進了那個突然出現之人的后背!
這個懷抱熟悉又陌生。
岑予衿驚愕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周時越蒼白卻帶著一絲茫然的臉。
他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嘴唇因劇痛而微微顫抖,但抱著她的手臂卻收得極緊。
他說不出一句話,胸口劇烈起伏,鮮血迅速染紅了他昂貴的西裝外套。
幾乎是同一時刻,陸京洲也沖到了跟前。
周時越用自己的身體為岑予衿擋下了致命一擊。
陸京洲反應極為迅速,狠厲地一腳踹在了那劫匪的身上,手上的刀被踢的老遠。
周圍警察一瞬間蜂擁而上,把人壓下。
陸京洲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慢了一步……僅僅一步!
不過……幸好受傷的不是她。
洶涌而來的不僅是后怕,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尖銳的刺痛感。
幾乎是這邊這個劫匪動手的同一時間,警察的槍聲也想了起來。
林舒薇那邊的劫匪,在舉起刀的瞬間被警察的槍擊中,刀子劃傷了她的手臂。
她直接嚇暈了過去。
周時越還保持著抱著岑予衿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替她撕開了嘴上封著的膠布。
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擋在她面前。
明明他要救的人是林舒薇,是他老婆,是他最愛的人,甚至還懷著他的孩子。
可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選擇了岑予衿。
那個他親手推到混混堆里,親手送去聯姻的前妻。
看到她沒事兒,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似乎也放了下來。
真好……
沒受傷。
“周時越!”岑予衿的聲音帶著哭腔,整個人處于崩潰狀態,眼淚洶涌而出“你瘋了!”
周時越看著她滿臉的淚水,想抬手替她擦掉,可手臂卻沉重得抬不起來。
后背的劇痛一陣陣襲來,意識開始模糊,他還是強撐著,對她露出一個極淡甚至有些茫然的笑。
“沒……沒事就好……”他氣若游絲,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
話音未落,他抱著她的手臂徹底脫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周時越!”岑予衿驚呼,下意識伸手想抱住他下滑的身體,可她的手還被反綁著。
一只手臂卻比她更快,猛地從旁邊伸過來,把她撈進了懷里。
讓她連替他擋一下緩沖的時間都沒有。
岑予衿就這么看著周時越的身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砰的一聲,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瓷磚。
“阿洲?!笔煜さ奈兜酪幌伦訉⑺。桉颇剜雎暋?/p>
陸京洲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動作卻異常迅速。
他小心地將她被綁著的手解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朝著下面嘶吼道,“醫生!擔架!快!”
他的聲音嘶啞緊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不能死!
周時越不能死!
醫護人員立刻沖了上來,訓練有素地檢查傷口,進行緊急止血,然后將周時越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
整個過程,陸京洲都站在一旁,目光緊緊跟隨著,下頜線繃得死緊。
岑予衿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視線模糊地追隨著那個迅速被抬走的擔架,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只剩下冰冷的后怕和洶涌的淚水。
一件帶著體溫和熟悉冷冽氣息的西裝外套,猛地罩在了她身上,將她整個人緊緊裹住。
陸京洲將她用力摟進懷里,手臂箍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那種失而復得的恐懼感如此真實地傳遞過來。
“沒事了……笙笙,沒事了……”他埋首在她頸間,一遍遍地重復,聲音低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栗。
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岑予衿卻在他懷里僵硬著,沒有回應。
她的目光依舊望著擔架消失的方向,眼前反復回放著周時越擋在她身前時。
那雙帶著茫然卻又決然的眼睛,以及他倒下前那個釋然的微笑。
為什么?
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在生死關頭,周時越會不顧一切沖過來用命保護她?
他該救的不是林舒薇嗎?
為什么要擋在她面前?
他……恢復記憶了嗎?
陸京洲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和心不在焉,摟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緊到勒痛了她。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和躁怒在他心底滋生、蔓延。
周時越贏了,他救下了她。
沒死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死了他就是她的白月光。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女人蒼白失神的臉,看著她淚眼朦朧卻望向別處的目光。
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預感,悄無聲息地攫住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