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秒時間南宮御就不思考，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
因為這個問題，沒有“如果”“可能”“或許”，只有一個恒定答案。
就像數學題，一就是一，不會是二。
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
再說，他確實不介意，所以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這個問題。
不介意的原因很簡單，南宮御作為從小被魔鬼般苛刻培養長大的標準繼承人。
知識儲備量也非常龐大，可以說博覽群書，格局之大。
不光金融經濟學上成就了得，文學底蘊也相當深厚。
引經據典來說，貞操從來不代表什么。
人生是一段一段的旅程，且漫長起伏。
少數人幸運，從開始就遇到對的人，幸福一生。
大多數人，總是跌跌撞撞才懵懂長大。
無非，僅此而已。
南宮御抽離思緒，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妻了。
在他之前，只能遺憾那人不是他。
在他之后，他把自己做好，問心無愧。
“對了。”南宮御突然開口，“你想問的那事問到了。”
宋歡顏挑眉轉眸，“嗯？”
南宮御，“老二和他對象小時候的事。”
宋歡顏好奇了，“是什么樣的往事讓他念念不忘，成年還特意去找？”
南宮御眸色沉了沉，語氣也有些發沉，道，“你知道我家對我們兄妹三人小時候都很嚴苛。”
宋歡顏眸色也凝了凝，點頭，“我知道。”
這點確實。
南宮仁和顧青禾是兩個很好的人，也同樣是非常優秀的人。
但可能因為出身太高，太優渥，所以也是不停追求完美的人，這點也體現在對孩子教育上。
南宮家家教非常嚴苛，有些....近乎圣人般的教化。
“嗯。”南宮御捏著她手的力道微沉了些，道，“小時候我們是絕對不被允許在外面吃東西。二弟小時嗜糖，因此牙也吃壞了幾顆。母親擔心他身體出問題，便不準他再吃甜食。家里也不再給他吃甜點，包括甜的水果。他越是哭鬧央求，母親反而越責備他沒有自控能力，對自己不負責。”
聽到這，宋歡顏明白了，顧青禾是把孩子當成成年人來要求，還是完美優秀的成年人。
這種原生家庭問題，宋歡顏沒發表意見，也沒去定義顧青禾“不好”，或者就說南宮爵“很慘”。
能出生在南宮家這種別人望塵莫及的家里，已是好多人求都求不來的富貴。
很多家庭，不管有錢沒錢，大概都有或多或少的“傷痛”，真正完美幸福的又有多少呢？
人，本就不可能完美。
南宮御繼續道，“后來他八九歲時，有次外出，車拋錨了，剛好停在一家糖果店門口。司機處理車，他就下了車在糖果店外面看著。明明有不限額的卡，但卻連一顆糖果都不敢買。正當他看出神時，有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給了他一顆糖，說請他吃。”
“喬安。”宋歡顏有些詫異，“所以就因為一顆糖？”
“嗯。”南宮御點頭，“就因為一顆糖。那顆糖，至今還被他放在臥室里珍藏著。”
宋歡顏：“.....”
很難想象，堂堂南宮家啊。
南宮家一直都是京都富甲一方的頂級豪門，全國首富，家世底蘊深厚。
但如果喬安不是那樣的性子，如果喬安是很好的女孩，這倒真是段美好，也會是段奇緣與佳話。
可惜了....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童話故事。
誰能知道，當初毫不吝嗇送陌生人一顆糖的喬安，長大后竟會長成那樣。
但如果不是她撞破喬安和秦子墨出軌，她也會被喬安外表欺騙。
在撞破出軌之前，正如喬安所說，宋歡顏對她挺好。
宋歡顏那時確實看好喬安，不然也不會捧她。
所以他倆出軌背叛，不單單是秦子墨讓她痛徹心扉，還有喬安。
那曾是她看好的人才，花了心血，有過喜愛。
誰知喬安心思卻齷齪的，非但不感恩她，甚至把她當成“敵人”，非要跟她一較高下，以背地里羞辱她為刺激，為榮耀。
當年送人一顆糖的小女孩，天真無邪善良，現在....邪惡，齷齪，不堪……
宋歡顏收回心緒，問道，“可是，他有問過喬安名字嗎？怎么會在母親讓他聯姻時，才突然想起小時候的白月光？”
南宮御道，“問過。但當時她說她叫寶貝，這算什么名字。之后還沒多問她就蹦蹦跳跳走了。不過老二說他記得這小女孩胸口有個像花一樣的胎記。”
宋歡顏抿唇，胸口....
這位置還真不好言說，尤其是女孩。
“當時是夏天，所以才看到。”南宮御又道，“這其實很不好找。或許長大后老二自己找過，但沒找到。他說還是在你生日宴會才看到的。”
宋歡顏緩緩挑眉，喬安胸口確實有個花瓣般紅色胎記。
明艷的很，長在那位置，成年后....還有幾分誘人的味道。
南宮御摩挲著她手指，“當天老二和小妹都去了。老二說在宴廳門口碰到喬安，她剛好穿低胸禮服。”
原來如此，宋歡顏恍然大悟，突然道，“昨晚宴會，喬安那胎記也若隱若現。”
宴會嘛，只要是低胸禮服，就會看到。
“難怪南宮爵對喬安....那么寵溺。”宋歡顏感嘆。
找到了當年給一顆糖的小白月光，白月光又穿著那樣的禮服，那胎記隨時都在提醒南宮爵，那個時候的美好。
所以哪怕可能覺得喬安是有點錯，他也愿意包容，甚至縱容。
作為南宮御的親弟弟，南宮家二少爺，居然愿意當眾代替喬安道歉。
宋歡顏揉揉眉心。
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這真是比連續劇還精彩。
也是可惜，還有點可笑又荒唐。
當年被給了一顆糖“可憐巴巴”的二少，長大后長成了端方君子，溫柔儒雅，俊美內斂。
而那個愿意送陌生人糖的女孩，卻長成了十足的壞人。
如果喬安沒長歪，也長成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那這真是一段美好的童話故事。
只可惜....人生....從沒如果。
南宮御“嗯”了聲，又道，“之后，老二說他其實也沒往那方面想。遇到后，他甚至都沒私下聯系喬安，沒提過那件事。他只當是遇見了小時候的美好，有種釋然的感覺。他說自己反而是沉穩了下來，沒說也沒提，只是之后的日子里老是會想起。再之后，母親讓他也趕緊挑選合適的聯姻對象。那個喬家遠遠夠不上供他挑選的資格。”
“嗯。”宋歡顏點頭，“我知道。”
喬家和南宮家差太遠，所以成年后，喬安即便在自己家庭圈子里參加宴會，穿低胸禮服，也遇不到南宮爵。
完全沒在一個檔次，一個圈里。
“他挑不到，又越發時常想起，這才完全確定心意。之后他就告訴了母親，找到喬家提出聯姻。”
宋歡顏抿唇，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南宮御看向她，清冷的俊臉上浮起些許笑意，“夫人嘆什么氣？”
宋歡顏想了想，“我覺得有點遺憾，有點可惜。”
南宮御道，“說說。”
宋歡顏抿著唇，“小時候父母要求嚴苛是因為希望孩子長成優秀的人，以免成年后后悔。但長大后，父母要求反而不那么嚴苛了。”
宋歡顏看向南宮御，“以南宮家的地位和條件已經不需要聯姻了，或者說對聯姻家庭沒什么經濟，地位上的要求。喬家本是完全不夠聯姻資格，但母親也沒反對。你現在作為家主，或許還有要求，需要適合的世家聯姻顯得體面。但二弟這方面好像反而自由了。”
“嗯。”南宮御點頭，“你說的對。這次聯姻，還是母親親自去喬家提的。”
“所以啊。”宋歡顏道，“小時候嚴苛，所以才有一顆糖，長大后不嚴苛，喬安才能很順利被聯姻。想來母親對喬安態度應該不錯，二弟對她更好了。結果，卻物是人非。”
南宮御哼笑了下，道，“嗯。老二今天還在御皇拿了套別墅送給她。”
宋歡顏本來還在感嘆，這下微微瞪大眼，“金海經濟區那邊的別墅？”
南宮御點頭，“是。這倒不打緊，不是錢的事。”
宋歡顏都想翻白眼了，確實不是錢的事。
但是給喬安就....
南宮御道，“再看看吧，不急。是騾子是馬，過段時間就知道。”
宋歡顏沒說話，心想，都不用過段時間吧。
也就是今晚，等回到御園，她應該就會跟南宮御說。
還是....等下吃完晚飯，她先跟南宮爵說？
暗示暗示也好。
可以先提醒下，讓南宮爵心里有個數，有個心理準備。
免得到時候一下被沖擊到難以接受？
她也真是沒怎么想好，還有點糾結。
不知道說了后南宮爵的反應會怎樣。
會不會出于顏面，或者是對白月光的美好濾鏡而請求她對喬安網開一面？
宋歡顏眉頭微微蹙起。
南宮御以為她沒說話是還在感性中，便道，“歡顏，不用覺得遺憾惋惜。這都是注定，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人。不過是因為再錯的人，也有那么一兩瞬的好而已。可那一兩瞬的好，又能改變什么？”
宋歡顏愣了下，轉眸看向他。
這個高高在上清冷俊美的男人，此刻冷靜理性到甚至很冷漠。
但他說的是實話。
了解喬安那些齷齪的宋歡顏對這樣的話更是深有體會。
突然才覺得……他的四大得力助手為什么心甘情愿敬仰他為——神。
這男人，理性、通透、清冷、必要時冷漠狠厲、殺伐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