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寧捏著那只死蟲子,一閉眼,張嘴,往里一扔。
咬下去。
“噗呲——”
她聽到了爆開的聲音,綠色的液體溢出了嘴角。
苦澀在嘴里蔓延開來。
顧一寧的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想吐。
“阿寧,咽。”
顧一寧死死閉著眼,擰著眉,跟吞藥一樣,忍著惡心,用力往下咽。
“咕咚”一聲。
她吞下去了。
等她睜開眼,濃密的眼睫已經濕潤。
生吞下去,真的需要毅力。
更何況顧一寧是第一次。
這可把賀梟給心疼壞了,急道:“快吃果子壓壓。”
還好有果子。
顧一寧這輩子第一次吃東西這么狼吞虎咽,三兩口就把那果子啃完了。
清甜的味道終于壓下了苦澀的惡心反胃。
賀梟則是背對著顧一寧,把剩下兩條蟲子一起吃了,怕引起顧一寧的回想,心理不適。
“梟哥。”
“嗯?”
賀梟轉身的時候,顧一寧直接把大的那顆果子塞進了賀梟的嘴里。
她自己則是咬著那顆,被賀梟咬了一點的小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賀梟看著她一點都不嫌棄,哪怕嘴里發苦,可心里依舊是甜的。
“咬啊。”顧一寧咬著果子含糊道。
賀梟的眼角眉梢溢出笑意。
他接過果子,卻沒有吃,而是把上面沾著的口水擦干凈。
見顧一寧把那顆小果子吃完,他便把擦干凈的果子遞了過去。
顧一寧搖頭,蹙眉道:“我不吃了,你吃。”
“密林里最不缺的就是蟲子,只要有蟲子,就餓不到我。但你會,乖,吃了。”賀梟目光寵溺專注,聲線低沉而又溫柔。
除了爸爸會哄她,賀梟是第一個哄她的男人。
顧一寧并不覺得反感,反而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流淌,有些甜,有些暖。
她聽話的把那顆果子吃了。
離開前,賀梟用匕首做了一個十分簡易的陷阱,用來招待客人。
布置完陷阱,他又極其專業且快速的做好現場偽裝。
而后兩人繼續往密林深處走。
他們如今唯一的任務:在密林里生存下來,不讓對方抓住,等來救援。
他們堅信:國家不會放棄他們,一定會派人來營救。
他們走后大概兩個小時。
一批全速武裝的軍人出現在他們待過的地方。
風過密林,樹葉沙沙作響。
現場已經被恢復,就像無人來過。
但一個眼尖的軍人還是發現了破綻。
一個沒處理干凈的腳印,在很隱秘的地方。
對方沒發現!
“這邊!”那個軍人大聲喊道,往前走去。
“啊!”下一秒,他慘叫起來。
他踩中賀梟制作的簡易機關,摔跪在地,撐在地上的手背被尖利的木刺刺穿,鮮血橫流。
那木刺上還涂抹了一種毒蛇的蛇液,是賀梟布置陷阱的時候無意間抓到的毒蛇。
瞬間,那名軍人的手便泛起了青紫色。
“有毒!”
“大家小心陷阱!”
……
另一邊,賀梟一路走,一路利用環境布置陷阱。
他的每一個陷阱都很巧妙,讓人意想不到。
不是完美融入周邊環境,便是連環陷阱,一環扣一環。
讓人防不勝防。
M國軍人幾次沒到一個陷阱就會折損一名隊員,他們被搞的十分狼狽。
他們只好放慢了追蹤的速度,每經過一個地方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因為賀梟的陷阱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
此時,顧一寧他們正經過一片竹林。
賀梟抓了幾只竹象蟲。
“這也能吃?”顧一寧看著那有著硬殼的丑陋蟲子問道。
“能吃。”
賀梟熟練的掐首斷尾,用匕首撬掉竹象蟲的硬殼,露出里面的……
賀梟用手擋住了,怕顧一寧看到惡心。
他背過身,一口吃掉。
而后面不改色的,開始拍著竹子尋找。
顧一寧追上去,“找竹瀝?”
竹瀝就是竹子里的水。
“嗯。”賀梟應了一聲,停在一顆竹子前。
“我們必須補充水分,野外的水有寄生蟲,沒燒開最好不喝。竹子里的水相對干凈,是不錯的選擇。”
說話間,他手上匕首一轉,猛地往竹子上一插,竹子里便有水流出。
不是所有竹子里都有水。
賀梟很有經驗,一找一個準兒,估計是以前沒少喝竹瀝。
割破的竹子邊緣很鋒利,賀梟提醒:“阿寧,喝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割到嘴。”
在野外受傷也非常麻煩,他們沒有藥品,傷口容易感染發炎甚至潰爛。
顧一寧鄭重點頭。
顧一寧抱著竹子喝水的時候,賀梟把竹林里的竹象蟲,和住在竹筍里的竹蟲掃蕩了個遍。
比鬼子進村還恐怖。
等顧一寧再也吸不出水,他又找了幾顆竹子。
竹瀝口感清甜,帶著淡淡的竹子清香。
難得遇到竹子,自然要一次性喝個夠,吃個飽。
走之前,賀梟讓顧一寧拔了幾根竹筍。
他則是砍了根大竹子,做了八個裝水的簡易竹筒,用藤蔓拴著掛在肩上。
不僅如此,他還順手做了工具。
做這些的時候他心里都計算著時間。
已經到預定的時間了,他喊道:“阿寧,走了。”
顧一寧抓著兩顆拔干凈的竹筍問道:“這次不做陷阱了?”
賀梟道:“不做。”
……
兩個小時后,M國軍人追到竹林。
竹林里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跡。
眾人驚疑不定,一時間竟然看不出陷阱在哪兒?
是那些沒被踩過,沒被破壞的地方?
還是那些堆著大量新鮮竹葉的地方?
他們前面吃過太多的虧,所以不敢貿然前行。
等眾人花了半個小時,小心翼翼,全身防備的走出竹林時。
眾人都不敢相信。
沒有陷阱?!
居然沒有陷阱?!
是他們漏掉了?
不,是敵人太過狡猾了。
眾人知道這是被耍了,他們怒氣沖沖的往前追,結果才跑出幾十米遠。
就又有人踩中陷阱了!
……
“嘩啦啦——”
水聲,有水。
兩人對視一眼,一路狂奔,來到一條大河邊上。
賀梟取下竹筒遞給顧一寧,“阿寧,你把水裝上,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燧石。”
賀梟特意觀察留意,竟然真的讓他找到了燧石。
也就是打火石。
運氣實在太好了!
那就意味著他們可以生火了。
馬上天就暗了。
晚上的時候,原始密林里光線暗,環境復雜。
對方想要追蹤,難度翻倍。
賀梟打算晚上不休息,繼續趕路。
他們必須通過這一晚,徹底拉開距離,甩掉他們。
等到甩開追蹤的人,他們就可以適當休息了。
要趕夜路,那就必須吃飽喝足,保證體力。
所以賀梟決定在河邊生活做飯。
好在他們有打火石。
之前經過一顆百年老松樹的時候,賀梟又收集了松油。
有打火石和松油,生火非常快。
生上火,顧一寧負責燒水煮竹筍。
不僅如此,她還在附近找了些沒毒能吃的野菜葉子,單獨煮了一鍋野菜湯。
而這期間,賀梟則是利用竹子做的工具,抓了3條魚。
若是換個時間他肯定自己就把魚處理好了,但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他知道顧一寧會煮飯,于是問:“阿寧,你會殺魚嗎?”
“你忘啦,我是學醫的。”顧一寧伸手。
賀梟把魚交給顧一寧處理。
他自己則是又回到了河灘邊,翻起了石頭,抓河蟹。
顧一寧也不含糊,抓起一塊石頭把魚敲暈,而后開膛破肚,動作麻利。
處理完了魚,她把血水沖洗干凈,免得魚的血腥味引來野生動物。
魚的內臟則是被她仍回了河里喂魚。
也就眨眼間,那些內臟被搶食一空。
顧一寧處理好了魚,賀梟抓了一串小河蟹回來。
好在他們的竹筒夠多,分開一起煮,不耽擱時間。
煮魚的時候,賀梟也沒閑著。
他找了兩根干燥,不易燃燒的干樹枝。
而后把松脂加熱融化,均勻的涂抹在樹枝上,打算做兩個火把。
顧一寧坐在一旁,一邊看著火,一邊看著賀梟做火把。
賀梟一直在忙,就沒休息過,整個人汗如雨下,就連頭發尖都掛著汗。
而被汗水沁潤過的眼角眉梢,顯得越發深邃立體。
刀削般的臉龐也越發的棱角分明,英俊不羈。
他的目光始終堅毅強大,讓人安心。
賀梟做好火把,食物也煮好了。
“可以吃了。”顧一寧把細樹枝做的筷子遞給賀梟。
賀梟笑著接過,“辛苦阿寧了!”
那筷子是顧一寧摘野菜的時候,用折的細樹枝做的。
總共三條魚,賀梟分給顧一寧兩條,“你喜歡吃魚,多吃一條。現在不能給你挑刺,你吃的時候注意挑刺。”
顧一寧不喜歡挑刺,賀梟記得清楚。
顧一寧心中一暖說道:“我自己挑就是,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說著,顧一寧夾起一條遞給賀梟,“我吃一條就夠了,你吃兩條。”
賀梟端著竹筒躲開了,“我是鐵胃,餓了會自己找吃的。你別擔心我。你現在的唯一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你能做到嗎,阿寧?”
賀梟深邃的眸子,真誠而又深情的看著她,眼底全是關心擔憂。
顧一寧點點了頭,肯定道:“能。”
賀梟聞言一笑,低沉醇厚的嗓音越發溫柔,“快吃吧。等今晚甩開他們,我看能不能打點獵,給你弄點好吃的,今天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
顧一寧搖頭,“你都給我吃魚了,哪里委屈了。”
兩人快速吃了魚,又一人吃了一根竹筍,喝了蔬菜湯。
小河螃蟹方便存放,可以帶在路上當小零食吃,節約時間。
吃完東西,他們簡單清洗竹筒,又把水接滿燒開帶走。
顧一寧又特意煮了兩筒蔬菜水。
餓了總比喝白水強。
而后兩人不再耽擱,起身出發。
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