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確實挺苦的。
尤其是前世的那些遭遇，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可能都會撐不下去，若非有尋找閨女的執念，他估計也會隨著梁曉燕一起尋短見吧？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式了。
現在的他重新回來了，挽回了自己的妻女，至于陳向東那一家子，跟他有什么關系？
每天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現在的他是一點兒都不覺得苦。
……
一行人跟著陳落走進了院子，王青貴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那里正處理著鹿皮的梁曉燕。
瘦！
瘦的都快脫相了。
皮膚也粗糙的厲害。
但很干凈，從上到下都干凈的堪比城里人。
陳向前拿著獎狀和獎金直接走到了梁曉燕的面前，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了她：“曉燕兒，這是上面給小落的獎勵，你收好。”
雖然知道自己男人被表彰獎勵了，可此時接過那張獎狀和厚厚的信封時，梁曉燕還是止不住的升起一抹自豪：“我會好好保存的。”
原本陳落是打算邀請陳向前和陳孝連作陪的，只是看了一眼門口圍著的一大群人，臉上浮現出些許無奈。
“媳婦，將那只還沒收拾的鹿給大爺吧，讓他帶去大隊部，給大家伙兒分分，當咱們請大家伙兒吃肉喝酒了，就是酒得他們自己回家喝自己的。”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瞬間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事兒，小落你給了肉，我們喝自己的酒也是應該的。”
“就是，這可是鹿肉啊，我還沒吃過呢，等會兒回去就把家里那瓶兒杏花村給干了。”
“誒呦喂，陳大剛，你家里還有杏花村呢？不行，等會兒咱倆得搭個伙兒，讓我也嘗嘗好酒的滋味兒。”
梁曉燕短暫的愣神后便連忙答應了下來。
相較于陳落，梁曉燕的內心更為善良，也更清楚知恩圖報的道理。
這次他們一家人能順順利利的跟那邊劃清關系，開啟現在這種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她的心里都記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前些天村子里的人扛著槍過來救他們一家的恩情，那是怎么都還不完的。
陳向前看著那只足足有六七十斤的鹿，雙眼一亮，急忙對著外面圍觀的人喊了起來：“都愣著干什么呢？來個人，將這只鹿扛走，六哥，等會兒就有勞你收拾一下給大家伙兒分分了。”
“得嘞，這可是我的老本行，出不了錯！”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嗡著嗓子回了一句，看著鹿的尸體止不住的吞了好幾口口水。
陳向前帶著人走的很快，畢竟這時候都快正午了，大家伙兒都在等著肉下酒吃飯，現在陳落將分肉的事情交給了他，他自然不可能讓村里的人等太久。
將人送出大門后，陳落忽的抬手拽住了陳振華的衣領，皺眉道：“你回去干什么？鹿大腿不吃了？肉不要了？”
陳振華撇撇嘴：“別鬧了落哥，剛才我爹差點兒沒把我揍死，你就饒了我吧，下次，下次你這兒再有什么好東西咱哥兒倆再好好喝，就這樣，我先走了啊。”
微微怔神，抬頭在人群中掃了一眼，陳落這才看到了彎著腰拿著煙袋鍋子跟人說笑的陳老蔫兒。
剛才人太多，他還真沒注意到。
主要是陳老蔫兒平日里太低調了，哪怕今天的事情，也是因為擔心陳落，這才跟過來看看，可也只是跟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那行，我這兩天肯定還要進山的，到時候有啥稀罕的玩意兒，你跟老蔫兒叔一起過來。”
此話一出，陳振華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不是吧？我跟我爹喝不到一個壺兒里，他在的話我會很不自在的。”
“滾犢子，就這么決定了。”
陳落一屁股踹在了陳振華的屁股上，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將人全部送走后，陳落便關上了大門，轉身道：“老哥你們先坐一會兒，媳婦兒，你先去給兩位燒點兒水，泡杯茶，這只鹿我來收拾吧，今天中午咱們吃全鹿宴。”
梁曉燕應了一聲，朝王青貴兩人笑了笑，便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前世，陳落居無定所，吃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好的，在山間野外打只兔子什么的就算是加餐。
幾十年的時間里讓他對剝皮拆骨這一套再熟悉不過，就算稱不上一句大師，那也是專業的。
王青貴在院子里掃了一圈，當他的目光落在陳落身上的時候直接愣住了，然后快步走了過去，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陳落的手：“你小子，厲害啊，這都比得上那些老屠戶了。”
“沒辦法，以前家里的啥臟活兒都是我在干，做的多了也就熟了，不是，你們進屋兒啊，這外面現在還下著雪呢，冷颼颼的，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你可拉倒吧，這點兒冷算個屁啊，以前在邊境的時候，比這天氣更惡劣的日子哥哥我還在外面巡邏呢，行了，你忙你的。”
陳落這才想起來，前世的王青貴跟他說過，當年和老毛子發生沖突的時候，他就在邊境的部隊里擔任連長了，甚至還親手擊斃過十幾個毛子。
他前面做的事兒，跟王青貴做的比起來，屁都算不上。
想到這里，陳落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那行吧，你們先去那邊坐會兒，我這邊很快就收拾好。”
王青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低頭沉吟了片刻，忽的開口：“陳落同志……我還是喊你小落吧，你剛才說過兩天要進山？”
已經剝掉了大半張鹿皮的陳落微微怔神，疑惑的看向王青貴：“對啊，怎么了？”
這時，剛剛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的另一個公安笑著走了過來：“這不前天晚上你們隔壁村兒的獵戶被打死了嘛，上面讓我們過來調查一下，兇手很可能隱藏在山里面，王隊這是擔心你呢。”
陳落恍然，隨后皺眉道：“不是說是老毛子干的嗎？”
“老毛子又怎么了，別讓我找到，找到照樣崩了他們！”
王青貴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辣，隨后拍了拍陳落的肩膀：“總之你這兩天最好還是別去，等我們將里面的危險徹底排除了之后再說。”
陳落沉默片刻，隨后繼續收拾鹿，就在王青貴覺得他聽進去自己的話的時候，卻忽的聽到陳落開口：“我幫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