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陪葬,讓在場的人忍不住變了臉色。
云鴻更是驚呼一聲,“小笙!”
隨著這一句輕呼,云雪笙指尖的銀針落下,緊接著便是一根又一根的銀針,扎滿了懷瑾身上的穴位。
云雪笙神情嚴肅,眼神專注,好似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病人,隨著她的動作,屋內漸漸的靜了下來,眾人一瞬不瞬的盯著床上的兩個人。
少女雙手持針,下針飛快,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漸漸的平緩下來,那一瞬間,眾人只覺得心跳都慢了一些。
這是,成了?
成王的眼神不自主的落在了少女的身上,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神祇。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唯有她,硬剛皇后,一身本事活死人。
是老天見太子命苦,送下九天神女給太子一線生機嗎?
他突然明白這個姑娘的過人之處,她憑什么能得太子另眼相待。
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且不畏強權。
他看過太子為她請功的折子,困擾南地多日的瘟疫之災,這姑娘硬是憑借一本脈案研制出解藥,還詳細的列出了防治辦法和災后的處理。
根據這姑娘的法子,不知道拯救了南地多少百姓,便是如皇兄那般苛刻之人都說不出半點毛病。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啊!
成王掃過皇后那帶了絲期盼又帶了一絲恨意的眼神,垂下眼眸,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姑娘身上。
這是第一次當藥童,可不能砸了手藝,萬一人家下次不帶他了怎么辦!
“燃香!”
成王眼疾手快的點燃了一旁的檀香。
檀香裊裊燃起,云雪笙慢慢直起身子,眼睛仍舊一瞬不瞬的盯著懷瑾。
卻不想跪在地上的太醫令神情激動的說道:“姑,姑娘,您是何家后人嗎?”
云雪笙緩緩擰眉,搖了搖頭。
什么何家后人,她不知道。
“怎,怎么會。”
太醫令失魂落魄,這一手神鬼莫測的銀針,那下針的位置和手法,他絕對不會認錯的,就是太醫院留下的何氏手札里記載的,旁人絕對不會。
可惜便是有詳細的記載,也無人學會。
云雪笙偏過頭掃了一眼太醫令,輕聲解釋道:“我的醫術乃是母親所授,并非什么何家之人。”
“我母親是孤女。”
“啊!”
太醫令愕然,卻在觸及姑娘那悲傷的眉眼之時,急忙道歉,“對不住,老朽非故意而為,而是姑娘這一手針法同太醫院何氏手札上所載的下針手法如出一轍。”
“故老朽才有此一問。”
云雪笙搖頭,“那我便不知了。”
“裝神弄鬼!”
皇后聽了半天,冷嗤一聲,眼神落在了太醫令身上,“張太醫,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不如。”
“你不會真以為扯上什么手札,你就能推脫治不好太子之罪吧!”
若不是這群老不死的沒有本事,她何必在這里看一個小丫頭的臉色行事。
一群沒用的東西。
“臣學藝不精,請娘娘責罰。”
一眾太醫齊刷刷的磕頭請罪。
皇后瞇了瞇眼睛,正待說話,就見云雪笙的目光看了過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病不怪他們。”
“太子殿下身子本就孱弱,已是強弩之末,本還能撐過一些時日,但被人下了催情的藥物,榨干他體內的生機,所以人才醒不過來。”
“生機斷絕的時候,就是太子喪命的時候。”
“這種情況,藥石無醫,您就算逼死他們,他們也治不好。”
云雪笙面容平靜,語氣波瀾不驚,但說出的話卻十分猖狂。
皇后冷笑一聲,“呵,笑話,你是想說這普天之下旁人都救不活太子,只有你能救活?”
“普天之下不敢說,但這個屋子里確實只有我能救活,一炷香之后,便見分曉。”
這個屋子里聚集了太醫院所有名醫圣手,跟普天之下也沒有什么分別。
這姑娘,真敢說啊!
“荒唐!”
皇后沒想到云雪笙竟然真的敢這么說,“那要是救不活呢!”
云雪笙倏然抬眸,直視皇后,“那便請皇后娘娘下旨查清,到底是誰給太子下的催情藥。”
“這是赤裸裸的謀害!”
她不明白這場親事到底是為何,懷瑾的身子本不適合成親,可他還是成親了,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難事,又要經歷多少算計。
她沒辦法代他承受這一切,但她要替他討一分公道,她要讓他,要讓所有人知道,還有人讓他活著。
他的委屈,她接了。
她在這里,她就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除非她死!
謀害!
皇后對上云雪笙那好似洞穿一切的攝人眼神,瞳孔猛地一縮,不自覺的后退一步。
“娘娘!”
站在皇后身邊的何嬌嬌扶住了皇后,卻被皇后一把甩開。
“這是東宮秘事,皇家私事,你只是個大夫,無權置喙東宮之事。”
失態不過一瞬間,皇后很快就站直了身體,狠狠的瞪了回去,“除非,你想不要腦袋。”
只是那語氣卻有些底氣不足,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東宮秘事,皇家的私事嗎?
云雪笙的眼神不自覺的瞟了一眼成王。
成王心神一凜,想要移開視線,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心里暗罵一句小狐貍,卻不得不對上皇后那殺人般的眼神,“皇嫂,云姑娘說得有道理。”
“太子的身子骨都這樣了,還有人敢給他下催情藥,這就是在謀害太子的性命。”
成王的視線掃過何嬌嬌的臉,心底冷笑一聲。
何家,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成王,你想管閑事嗎?”
“皇嫂,臣弟不敢,若皇嫂覺得臣弟身為太子的叔叔都沒有資格過問這件事情,那臣弟只能去請皇兄過來了。”
請皇上!
“不行!”
皇后知道皇上雖然不喜歡太子,但是若是能借著太子的死將她將何家扳倒,皇上還是非常愿意的。
她咬了咬牙,“查,秦林,你去查。”
秦林是皇后身邊最信任的太監。
“皇嫂,臨庭在這兒呢。”
“王爺,今夜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奴全都拿住了,隨時可以審問。”
臨庭沒有給皇后反駁的機會,急忙跪下。
皇后臉色一變,還沒等說話,就聽見床上太子“哼”了一聲,眾人看過去,只見太子臉上身上的紅暈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只是人還未醒過來。
云雪笙掃了一眼剛剛燃起的檀香,正好燃盡。
她急忙伸手去取針,“這位大人,勞煩幫個忙。”
本來眼睛都不眨的太醫令,一聽這話,蹭的一下竄了過來,“多,多謝姑娘。”
能讓他近距離觀看取針,他這輩子值了。
隨著銀針的掉落,太子的呼吸趨于平緩,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
眾人無不驚奇。
“殿下好了。”
“太神了!”
云雪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給懷瑾蓋上被子,轉身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成王離得最近,他伸手扶了一下,“云姑娘,你怎么樣?”
云雪笙搖搖頭,“無事,只是有些費神。”
“那太子這是好了?”
云雪笙搖頭,“我用銀針發散了太子體內的藥力,替他穩住余下的生機,能讓他醒過來,太子的病還是老樣子。”
成王失望的“哦”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姑娘醫術高明,太子醒過來就是幸事。”
“王爺不用擔心,我……”
“既然能醒過來是不是就能圓房?”
皇后才不管能不能治好呢,太子病懨懨的這么多年了,她早就習慣了,如今當務之急是給何家留個孩子才是。
圓房,圓房,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圓房!
云雪笙的火氣騰的燒了起來,她猛地看向了皇后,嘲諷一笑。
“皇后娘娘這是把太子當成了兒子,還是當成了種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