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除了太子,誰還能隨意的闖入皇后的宴會。
誰還會讓皇后身邊的小太監大驚失色。
誰還會隨意出現在東宮外。
誰能坐擁那么多京都第一的資產而不會被人覬覦。
誰能讓成王和太傅如此信任。
誰能輕而易舉的改變皇后的心意請下圣旨。
除了他,還能有誰讓云鴻在她面前每每提起又欲言又止。
她本以為那是云鴻可憐懷瑾年紀輕輕身染重病,卻沒想到一直跟她朋友相稱的人就是那個她避之不及的人。
她在他面前說著“不要給太子沖喜”,她跟他們每一個人打探太子的喜好,她三番兩次入東宮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呵!
呵呵!
她好傻。
她真的好傻。
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涌上心頭,還夾雜著羞惱和怒意。
這人,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他真的想跟她劃清界限,那為何不離她遠遠的,為何要幫她。
她能順利的脫離云家,擺脫上輩子的噩夢,能讓回春堂越來越好。
這背后處處皆是懷瑾的影子,他將她捧了起來,誘她心動,邀她沉淪。
他自己卻揮揮手轉身離開,娶妻生子。
可憐她被他如此欺瞞,如此愚弄,竟然連恨都恨不起來。
是的,她恨不起來。
就算懷瑾欺她,瞞她,可是他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對她很好,好到她都沒辦法昧著良心去恨他,去怨他。
她腦海中想起今日左臨川的話,太子身子不好所以提前了婚期。
他是不要命了嗎?
他那破身子還娶妻,能圓房嗎?
云雪笙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可很快她又壓了下去,宮中那么多太醫,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可是他憑什么在招惹她之后一言不發的娶別人!
“懷,瑾!”
云雪笙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屋,再出來,身上穿著一襲雪色羅裙,寬大的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各色花卉模樣,走動間映襯著燭火泛著銀色光芒。
這也是錦衣閣的手藝。
“姑娘,您要做什么?”
半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云雪笙,“天色不早了,您要去哪里?”
“去哪里?”
云雪笙的眼底泛著冷意,“去給太子賀喜。”
“……”
半夏崩潰了,誰家好人穿著一身白色去賀喜,您確定不是去砸場子的?
“姑娘,宮門落鑰了,我們現在進不去宮啊!”
云雪笙轉身看向老高,“高叔,帶我入宮。”
老高一個激靈,“姑娘,這……二爺沒有交代讓您去賀喜啊,還有您這一身……”
“您若是不去,我就去求左老夫人,大不了還有成王,您知道,我這些日子見得都是什么人,總有一人能帶我入宮。”
“到那個時候,有什么后果我就不知道了。”
老高不敢吭聲,直接套上馬車。
馬車緩緩的向宮門駛去,沿途還有不少往皇宮駛去的馬車,若是所料不錯,應該是入宮賀喜了。
太子大婚就算再低調,該去的人也不敢不去。
半夏看著旁人那裝扮著十分喜慶的馬車,再看看自家姑娘這一身雪色衣裙。
心里十分擔憂她們會不會被扔出來。
懷瑾是懷瑾的時候對她們姑娘很縱容,但是如今是太子了,他還會縱容姑娘嗎?
半夏不知道。
她看著云雪笙,見她臉色平靜,臉上半絲波瀾也無,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姑娘的心思。
若說姑娘不在意,可她穿著一身白去給人家婚宴賀喜,一副砸場子的模樣。
但若說在意的話,那為何會這么平靜。
就在半夏忐忑的時候,馬車也快到了宮門口,但前面的馬車突然騷亂了起來,很快一匹快馬奔了出去。
“姑娘,前面不動了,我去看看,您千萬別下車。”
老高的聲音傳了進來,半夏悄悄地掀開了簾子,旁邊的馬車也掀開了車簾,都一頭茫然的模樣。
老高去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
“姑娘,是宮門關了,我聽人說太子殿下昏迷了,所以如今不讓入宮了。”
云雪笙眼睛“唰”一下睜開,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半夏,拿我藥箱。”
東宮。
太子的寢殿大門緊閉,朝中重臣和皇后娘娘還有兩位紅衣的新娘也一并關在門外。
皇后冷眼看著寢殿大門,語氣冰冷,“太醫進去多久了。”
“回娘娘,有一炷香了。”
“廢物,給我撞門,把新娘送進去,告訴太醫,不管如何,今日太子必須圓房。”
對面的朝中重臣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看著皇后,不敢相信這是從親娘嘴里說出來的話。
但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都是外臣,管不了人家小兩口圓房的事情啊!
“皇嫂,大侄兒的身體還不知如何,這圓房一事不急。”
成王從人群后走了出來,擰眉,“先讓太醫給太子看好病再說。”
“若是太子不好了,尚未留下一絲血脈,成王,你負得起責任嗎?”
皇后寸步不讓,眉眼冷厲,指了指身邊的太監,“敲門,若是不開,給我撞門。”
“是!”
太監一揮手,眾人看過去。
嗬,好家伙,皇后是早有準備啊,這圓木都準備上了,這是料定太子不會從了?
“王爺,是不是讓人去請陛下?”
太傅低聲的同成王商量。
成王搖搖頭,“皇兄喝完喜酒就走了,今夜歇在了容妃宮里。”
容妃的二皇子深受皇上喜歡,跟皇后水火不容。
而皇上的態度也明顯的告訴眾人,今日東宮的事情,他不會管。
太傅一聽,搖頭一嘆。
天家的父子親情就如此的淺薄。
屋內。
東宮的兩位大太監臨庭和臨風全都守在這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將軍,皇后娘娘要撞門了,太子還未醒,該怎么辦啊!”
一身戎裝的云鴻看著臉色越來越紅,呼吸卻越來越弱的太子,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瞪著地上的太醫,“太子到底能不能醒,你們再不給個準話,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們。”
“將軍……”
太醫的手一抖,帶了一絲哭腔的說道:“太子中了那催情之藥,他身子本就弱,被這么一激發,內里越發的空虛。”
“解藥倒是有,但是臣等,臣等不敢開,太子如今的身子經不起這解藥,更經不起這么折騰。”
“廢物。”
皇后說得對,這些就是一群廢物。
但是,太子不能死,太子什么都沒有交代,若是死了,太子手下龐大的勢力飛快的崩潰,對整個大魏都是一場災難。
異族如今不穩,不能再有內亂了。
云鴻咬了咬牙,看著臨風,“去找小笙。”
以前不讓小笙給太子看病,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護住小笙,自己的腿還是瘸著,手中兵權也交出去了。
萬一小笙治不好太子,或者把太子治死了,那他就是把軍功全都填進去也不夠護她一條命的。
但是如今他兵權在手,誰想動他的女兒,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得掂量掂量。
臨風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是,奴這就去,奴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主子昏迷之前特意交代過他們,不許他們驚擾云姑娘。
但如今有云將軍的話,他們就有主心骨了。
“吱呀!”
門開了一個縫隙,臨風竄了出來。
“砰!”
他一下子撞在了圓木上。
“臨風!停下。”
皇后看著臨風,柳眉一豎,“太子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