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祖母很看重這個孩子，她不會容忍這個孩子有任何污點。”
云鴻卻覺得有些不靠譜，“你父親已經有你三個哥哥。”
云雪笙臉上帶了一絲嘲意，“祖母一直看不上我娘，連帶著對我娘生的孩子也喜歡不起來，好不容易有一個不是我娘生的血脈，她怎能不欣喜。”
上輩子二嬸生了個男孩，是祖母的心頭寶。
可惜，這個孩子……
“你別難過。”
云鴻想要安慰安慰她，可惜嘴太笨，不知道怎么說。
“父親，我不難過。”
云雪笙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已經有您了，他們與我沒有關系，我為何要難過。”
云鴻看著云雪笙，想要從她臉上找到玩笑的痕跡，可惜云雪笙眼神真摯，神情嚴肅，好似真的這般覺得。
云鴻覺得有些不自然，剛被親生女兒打擊過，沒想到轉頭就被安慰到了。
云鴻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本就不善言辭，這會兒只覺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云雪笙見云鴻被自己一句話說得耳朵都紅了，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云鴻長舒一口氣，心中因為云漫和唐蓮帶來的郁氣不知不覺間散了個干凈。
“這個丫頭，真難纏。”
云鴻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笑意，與那日出現在人前的樣子大相徑庭。
“二爺，您怎么如此說大姑娘，她也是為了您好。”
五子看不得自家爺高興，還嘴硬不承認的樣子，不客氣地戳穿道：“您明明自己都很高興，非得這般說，若是被大姑娘聽見了，誤會了，就有您不高興的時候了。”
“嘿，你到底是哪一邊的，大姑娘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替她著想。”
“大姑娘真心為了您好，我就是大姑娘一邊的。”
五子替云鴻掖了掖毯子，低聲說道：“爺，屬下還想著陪爺重回戰場呢，屬下知道爺舍不得大家，大家伙都等著爺呢！”
聽到五子的話，云鴻也沉默下去，他閉了閉眼睛，沖著五子揮了揮手，“去挑兩件女兒家適合戴的東西給大姑娘送去。”
“身為我的女兒，頭上戴的也太寒酸了。”
他可沒有忘記云漫剛過來的時候，一頭閃花人眼的金子，而云雪笙，只有一根銀簪，帶了一對銀耳墜。
“是！”
五子轉頭走了出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五子回來了，他手里捧著一個匣子，見云雪笙不在院子里，便往廂房走去，想要將東西送出去。
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半夏憂愁的聲音。
“姑娘，這幾個藥包做完了，藥材又要買了，我們手里已經沒有銀子了，難不成您要當了夫人留給您的首飾嗎？”
“不如您跟二爺開口要一些吧，反正也是給他治病。”
五子的腳步一頓。
緊接著傳來了大姑娘的聲音，“當了就當了，日后我也能自己賺回來，父親的腿要緊。”
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能跟父親要銀子，他本就懷疑我是沖著他手里的東西的，若是開口，便更說不清。”
“這些就當是我孝順父親的。”
“姑娘，您何必呢。”
大姑娘沒有說話，屋內靜了下去。
五子看著手里的匣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悄悄的退了回去，轉身回了正屋。
屋內，云雪笙低頭認真的縫制著藥包，半響，才開口，“不過我們現在這么當東西也不是長久之計。”
“父親的腿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
她停下手里的動作，琢磨了一會兒，“云蘇木讓我去坐診，本來不想去，但是他若是給我銀子的話，我可以去。”
半夏一臉姑娘你在想什么的神情，“姑娘，三少爺不跟您要銀子就謝天謝地了，他怎么會給您銀子。”
云雪笙勾了勾嘴角，“這個你別管了。”
主仆兩個說著話，手中的藥包做完了，也到了午飯的時候，云雪笙本想讓半夏去提午飯，五子卻來了。
“大姑娘，屬下已經把午飯提到正屋了，您去跟二爺一起吃吧！”
云雪笙頓了一下，沒有拒絕，拿上做好的藥包，到了正屋。
正屋，云鴻把玩著手掌大小的首飾匣子，想著五子告訴他的話，心里說不出的酸脹。
他忍不住喃喃道：“云庭，你是怎么舍得把這么一個寶貝，給我當女兒的？”
“真混賬啊！”
“父親，您說什么呢？”
云鴻轉過頭，就看見云雪笙手里拎著東西走了進來。
“沒什么，吃飯吧！”
云雪笙將藥包交給五子，“吃過飯，給父親泡一泡。”
“是！那屬下先去燒開水。”
五子下去了，半夏伺候兩人吃飯。
云雪笙看見桌子上不見葷腥、清湯寡水的菜肴的時候，她皺了皺眉，“父親，您治病期間，吃的不能這么簡陋。”
“等下午讓五子跟我走，我想法子弄點磚石進來，在院子里砌一個小廚房，日后您的飯菜，我給您做。”
云鴻平常都是在軍營里，軍糧啃多了，對吃的沒有多大要求，聽見云雪笙這么說，也沒有反對，只道：“讓五子去辦就成。”
“再買個粗使婆子進來，姑娘家家做什么飯。”
云雪笙動作一頓，心底泛起點點漣漪。
姑娘家不需要做飯嗎？
她想起上輩子唐蓮嫁到大房之后，有一次病了，不想吃大廚房的飯菜，大哥二哥他們便讓她親手給唐蓮做飯。
他們說，“母親如今病了，該你盡孝的時候了，不過就是做個飯而已。”
可他們忘了，她根本不會做飯。
可沒人聽她的，他們逼著她親自做飯，她的手被燙出水泡，頭發被燒去一截也沒有人在意。
后來她終于學會了，但是唐蓮卻一口沒吃。
他們怪罪她沒有好好學，是不想孝順母親。
現在云鴻告訴她，他不需要她做飯去孝順他。
“知道了，父親。”
云雪笙低著頭，生怕對面的人看清楚自己眼底的水光。
“對了，這個給你。”
云鴻飛快地扔到云雪笙面前一個匣子，好似這東西燙手一般。
云雪笙看著匣子，不解地看了過去，云鴻專注著夾菜，就是不去看她。
她狐疑地打開了匣子，里邊靜靜的躺著一根通體瑩潤的飄著金絲綠的翡翠手鐲。
云雪笙再次愣住了，“父親，這……”
“你既然叫我一聲父親，這個就是給你的見面禮。”
云鴻有些不自在地解釋了一句，心里暗暗的罵自己，前兩日懷疑的那些話，不承認的那些話，如今全都變成了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臉上。
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