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堪堪落下，邪靈菩薩就以瞬移之速殺到了三人跟前。
好快！
雖然是骷髏，但實力絲毫不弱于生前。
周輕羽雙拳轟去，天人一衰的體魄和邪靈菩薩直接對轟。
咔嘣！
邪靈菩薩噌噌噌倒退，一身骨骼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仿佛要散架一樣。
但其手中的佛珠，立刻涌出層層的佛光，將骨架軀體重新連接在一起、
周輕羽也倒退了好幾步，手背火辣辣的。
低頭一看，手背被骷髏的骨爪生生撕開了好幾道口子，鮮血咕咕咕的往外冒。
“死了一千年，還這么抗打？”
周輕羽暗暗訝然。
邪靈菩薩非但沒有因為受傷而退縮，反而因為受傷被激發了兇性。
他兩手合在身前，口中森然道：“佛說，惡者皆入阿鼻地獄！”
其身上佛光大盛，刺目萬分。
一個邪靈，竟施展出了佛門神通。
這畫面著實讓人說不出的詭異。
而下一刻，三人腳下的大地忽然變成沼澤，即便有五行神光護體，他們還是被陷進去了。
周輕羽試圖掙扎，卻發現腳下的泥濘宛如長在了腳上，任由他怎么發力都無濟于事。
他呵了聲：“一個邪靈，還這么猖狂？”
“引雷術！”
轟隆——
一道雷霆從天外而來，一路穿過隕石迷宮，狠狠砸在周輕羽腳下的沼澤中。
噗！
仿佛擊中了什么，沼澤里立刻冒出大量的黑煙，泥濘的地面頃刻恢復正常。
邪靈菩薩則渾身猛顫，眼窩之中的綠色火焰迅速跳動，有些驚駭的望著周輕羽。
似乎是沒想到，周輕羽還精通克制邪靈的雷霆之術。
但，這讓它更加憤怒了，尖銳的吼道：“我殺了你們，你們全都是罪人！”
他默念著佛經，四周的石雕佛像全都活了過來。
他們跟隨著邪靈菩薩一起念經。
道道梵文充斥整個空間。
入耳剎那，頓覺精神恍惚，意識逐漸渙散。
紅鸞兩眼中更是失去了焦距，不由自主的雙掌合十，虔誠的跪拜在地。
赫然是被度化了！
天女至尊倒是好一點，她面露冷意：“真是諷刺。”
“一個邪靈，也能度人入佛門！”
她閉上眼睛，默默抵抗住梵文的侵襲。
周輕羽深深蹙眉。
他的意識也有一些渙散了，這還是有靈魂鎧甲護身，減弱了大半影響力的緣故。
換做天人三衰，怕是都難逃度化。
難怪當年追來的人，沒一個活著出去。
整座廟宇空間，都成了一道法器，可以將邪靈菩薩的佛法無限放大。
眼看著邪靈眼窩中的殺機不減反增，他微微嘆口氣：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當年屠滅天感寺的兇手報仇，我敬你是英雄。”
“無差別殘害無辜之人，你跟那群兇手有什么區別呢？”
他眼中冷光點點，再無留手。
伸手一招，錦繡山河圖現身。
此圖，不僅是一件可以容納生命的空間。
更是可以攻擊敵人的準圣器。
“去！”
他一揚手，卷在一起的錦繡山河圖立刻展開。
一副山河壯麗，日月同天的恢弘畫卷映入眾人眼簾。
其中的山河日月之景，由虛化實，降臨于現世之中，然后狠狠碾壓四方。
轟隆——
嘎嘣——
天地崩塌。
偌大的空間無法承受錦繡山河圖的威壓，一尊尊的石雕菩薩炸裂，廟宇轟塌。
彌天的梵音，戛然而止。
邪靈菩薩大驚，望著破碎的佛像，坍塌的廟宇，驚呼連連：“不！不要！”
“我的天感寺，我的天感寺啊！”
望著坍塌的廟宇里，那即將被壓碎的佛祖雕像。
他毫不猶豫轉身沖入其中，一把轟飛了壓在佛祖雕像上的斷裂橫梁。
可隨著錦繡山河圖不斷壓下，廟宇如不堪重負的破茅草屋，在一聲轟隆聲中被夷為平地。
那座慈悲的佛祖雕像，亦是如此。
“不……天感寺……我的天感寺……”
廢墟中，邪靈菩薩從殘破碎石里爬了出來。
他跪在廢墟里，仰天哭泣。
一滴滴綠色的眼淚，順著白骨眼窩往下流淌。
其手中的佛珠，亦在轟壓中碎裂開。
渾身的白骨節節斷裂，左手臂更是被碾壓成了粉碎，袖袍空蕩蕩的。
天女至尊默默注視著邪靈菩薩，心生一縷歉疚。
屠滅天感寺的事發生在千年前，她并未參與。
可她能成就天人五衰大尊，靠的就是天感寺的菩薩佛軀。
一抹罪惡感涌上心頭，不由側眸望向周輕羽，嘴唇輕輕動了動，道：“給他一個痛快吧。”
周輕羽看了她一眼，道：“還以為你讓我放他一馬呢。”
天女至尊搖搖頭：“塵歸塵，土歸土。”
“既已坐化，就安心沉眠，他如此活著，只是在折磨自己，殘害無辜。”
周輕羽打量著她，這小丫頭倒是活得透徹。
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來頭。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
他雙手結印，淡淡道：“引雷術！”
轟——
一道粗壯的雷電，再次從外界而來，筆直的轟向邪靈菩薩。
邪靈菩薩沒有看雷霆，而是盤膝而坐，注視著殘破的佛像，閉目誦經，迎接死亡。
轟隆！
一聲炸裂的聲響，邪靈菩薩頭顱之內的靈魂之火被瞬間打滅了大半。
只剩下一襲微弱的靈魂火光。
他頭顱一垂，抵在胸前的手掌無聲的放下。
這一戰，說不上有什么驚險。
對方畢竟只是一個殘魂，真正實力哪里比得上在世時？
而且，周輕羽并沒有戰勝邪靈的喜悅。
反而心情沉重。
他走上前，來到黑獄菩薩的遺骸前，雙掌合十，輕聲道：
“前塵往事如流水，執著阻留會溢于心野，毀淹心田。”
“何妨任其流去，還人生歲月靜好？”
邪靈的靈魂火光越來越微弱。
周輕羽最后溫聲道：
“安心去吧。”
“大菩薩泉下有知，必不希望你為了他，為了天感寺而入魔。”
邪靈的靈魂忽然閃爍了一下。
艱難支撐著頭顱抬起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看向周輕羽。
像是觸動了什么，也像是瞬間明悟過來。
兩行綠色的眼淚，緩緩滑落。
他支撐起唯一的斷臂，抵在胸前，向周輕羽微微鞠躬。
而后，那抹靈魂火光就化作熒光徹底散去。
周輕羽微微一嘆。
臨終釋然，也不枉他開導了。
至于《往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