齟齬“你怎么起來了?”沈明清正在跟周寧煜一起攻克一碗羊奶糊糊,明明是一個人吃,卻糊了兩張臉。
“野豬崽!”趙暖看到段正回來后興奮招手,“段叔,回來了啊?!?/p>
“傷的重不重?”
“還行,昨夜沒發燒,問題不大?!?/p>
段正走過來,圍著她瞧了一圈。
見她臉上沒有痛苦之色,更沒有缺胳膊斷腿,提起的心放下。
輕輕推開木門,趙暖探頭。
她對上三雙小黑豆一樣的眼睛。
“哼哼”?小豬發出聲音。
反觀幾只兔子,傻傻的嚼著干草,對趙暖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野豬這玩意兒就是燃燒顏值長大的。
小時候毛色呈土黃色,身側有數道深淺不一、寬窄不等的白色條紋。
黑豆一樣的眼睛,耳朵會豎起來,跟小鹿很像。
段正也很詫異:“要養起來?這野的能養活嗎?”
“能!”趙暖點頭,“這野豬是很好馴化的動物,若是里面有公有母,咱們往后吃肉就不愁了。”
“那行,咱們再搭一間寬敞些的茅草屋子來養豬?!?/p>
“用磚頭砌墻,野豬的破壞力很高。”
“行?!?/p>
段正說完這個,見趙暖還看著他,就知道她想問什么。
“不出意外的話周家人都還活著。距離隨州只有五十里了,我估摸這兩天就能到?!?/p>
趙暖最擔心的還是周寧安,聽到段正這番話,她又喜又憂。
“段叔,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趙暖看向那邊的沈明清,“他不吃就餓著,你過來咱們說幾句話?!?/p>
周寧煜見趙暖在說話,以為是在跟自已說。小人哇啦哇啦的叫,跌跌撞撞就要起身往她這邊來。
十個月的孩子正是想要下地學走路的年紀,現在冬天穿的又厚,很是折騰人。
沈明清把他抱到炭窯邊的木頭架子上,讓十四陪著他玩兒會兒。
三個大人聚在一起,討論周家到來事宜。
“咱們房子都是分好了的,我想把糧食這些也分一下?!?/p>
段正沒說話,沈明清表情凝重:“你是怕周家來了會霸占這些東西?”
趙暖搖頭又點頭:“侯夫人、大公子夫妻是好人。可經歷此事,誰敢保證他們的心態不發生變化?”
“我同意趙暖的?!倍握钌钗艘豢跉?,“我知侯夫人是你姑媽,又對你有恩,但你不能把這些孩子們都拉下水。”
沈明清搖頭:“我并沒有這么想?!?/p>
他看了一眼遠處干活都樂悠悠的少年們,笑意柔柔的。
說是自已救了這些乞兒,實際是這些乞兒給了自已活下去的動力,不然自已早就如喪家之犬一樣死在某個寒冬了。
沈明清回過頭,正視趙暖:“重要的是你怎么想?!?/p>
段正明白沈明清的意思了。
趙暖確實表現很優秀,有能力,有腦子,還善良。
但畢竟是在侯府做過下人的,對主子會有一種天然的服從性。
現在周家沒來,她能做出分東西的決定。等周家來了,若是有人為難她,她能不能撐得住?
“我?”趙暖思襯,“置辦這些都花的是我的錢,當然是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侯府對我有恩是真,我真心為他們打算也是真。我為奴時,有為奴的操守?,F在是自由身,當然要以自已為重?!?/p>
說完這些話,趙暖突然意識到:“你們是怕我奴性入骨?擔心我?”
在這個封建奴隸社會中,只要為奴過,哪怕后來贖身,也會被打上一輩子的烙印。
像她這種情況,如果跟周家有了齟齬,旁的人定會讓她忍讓。
因為奴隸天生要服從主子,不管這主子現在是什么身份境況。
段正跟沈明清兩人能破除世俗,為她著想,值得深交。
“那好,你說怎么分吧?!?/p>
段正跟沈明清對視一眼,這是他們第二次確認趙暖心意。
“熊膽,熊皮留給周家,其他的糧食按照人頭分?!?/p>
周家人才來,需要滋補。
但現在已經不是富貴人家了,吃的自然要跟其他人一樣。
分給他們的白米白面雜糧,他們一家人內部要怎么分,那是他們的事兒。
“不行。”沈明清站起來,“這些東西都是你置辦的,均分對你不公平。”
趙暖卻狡黠一笑:“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呢?!?/p>
她看向那邊正忙著燒炭的少年們:“很多事兒我做不了,都要他們幫忙。比如這菊花炭生意,我只能統籌,你們得給我做長工。”
至于周家?
流放之人沒有私產,生意自然不能給他們。
而且自已是與周清辭做生意,周清辭賺的,最后還是要拿回來為周家打點的。
想到這里,趙暖很慎重的跟面前的兩個男人說:“人之有情,重在綿長。”
“利益捆綁聽起來不好聽,卻是最牢固,最持久的?!?/p>
“所以想要不被朋友拋棄背叛,那就要齊頭并進。讓對方知道合則無敵,分則兩敗?!?/p>
段正、沈明清驀然抬頭,趙暖這話可以說顛覆了他們長久以來的認知。
書籍、世俗都說人要有情義,重德行。
趙暖卻說要重利益。
可細想呢?
她說的沒錯。
如果周家沒有愚忠,一再退讓。
跟孫家、皇帝尉遲家齊頭并進,形成鼎立之勢,怎會有流放之苦!
那些跟周家有密切聯系的家族,又怎么會受到牽連,甚至家破人亡。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大家把東西歸類,分到每家。
約定若是以后要在一起吃飯,那就各家拿糧食出來搭伙,也算是古代的AA制了。
趙暖想過,等以后菊花炭生意做起來,她弄個公共食堂,包吃。
至于牲畜她沒有刻意去分,周家往后如何,還需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