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告知,告了她,拿了門禁卡就能走。卻沒想到,此刻異常脆弱的周安然,反應卻遠比平時激烈。
“不要!”她幾乎是立刻反對,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聚焦起來,緊緊盯著他,帶著驚慌和濃重的不安。
“你別走……軒,我難受……你別離開……”
她伸出手,試圖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卻軟綿綿的。但眼神里的執著和依賴,卻如同無形的繩索,捆住了林軒的腳步。
“我就去樓下藥店,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回來了。”林軒連忙保證,“你發燒了,肚子也疼,得吃藥才能好受點啊。”
“不行……外面冷,我也冷……而且,你走了我怎么辦?”
周安然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眼眶迅速紅了起來。生理期疊加生病,讓這家伙的情緒波動達到了頂峰。
“我頭疼,肚子也疼,一個人害怕……你就不能……不能讓別人送一下嗎?叫美團送藥……或者,或者讓王叔送過來?”
不止上述,她開始提出各種不切實際的替代方案。反正核心思想只有一個:林軒不能離開她的視線范圍。
這個目的的優先程度已經高于其他的一切了,都高過她自身的身體的好壞感受了。
林軒有些無奈他知道此刻的周安然是不講道理的,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硬要走,只會讓她情緒激化,說不定還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隙ú荒芗?,得哄。
他重新坐回床邊,握住她發燙的手,耐心地、一點點地安撫。
“安然,聽我說。跑腿送藥沒那么快,而且送個藥什么的,我們沒必要要麻煩王叔,我自已下去好不好?”
“我保證,用最快的速度,我跑著去跑著回?!彼湃崃寺曇?,像哄小孩子一樣,“而且,我們也可以連著線嘛?!?/p>
“我打開視頻通話,把手機放在這里,你就一直能看到我,能聽到我說話,就像我還在你身邊一樣,好不好?”
“我一路跟你直播去藥店,買了藥馬上就回來。我保證,絕對不以任何理由掛斷,直到我重新回到這個房間,回到你身邊?!?/p>
這個提議似乎有些打動周安然,視頻通話,意味著持續的視覺和聽覺連接,能極大緩解分離焦慮,好歹能見到他。
她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林軒,又看看手機,似乎在權衡。
“……真的很快?”她吸了吸鼻子,問。
“我發誓,買完藥立刻沖刺回來?!?/p>
“……視頻一直開著?”
“嗯,肯定一直開著,除非你掛了手機,不然我絕不主動掛?!?/p>
“我才不會掛的……那,你把我的那條圍巾戴上,就是你送我的那條,戴好。”她終于松口,卻不忘提出附加條件。
“好,戴上?!绷周幜⒖檀饝?。
“手機,你拿好,我要一直看著?!?/p>
“沒問題。”
“嗯,好吧,快去吧?!?/p>
林軒松了口氣,趕緊行動起來。他先幫周安然把枕頭墊高一些,讓她能舒服地看到放在床頭柜支架上的手機屏幕。
然后拿出自已的手機,接通視頻通話,調整好角度,確保周安然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和部分周圍環境。
“看,接通了。我在這里,你也能看到,對吧?”林軒把臉湊近鏡頭。
屏幕里,周安然裹著被子,只露出小半張臉,眼睛盯著屏幕,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出發了?你乖乖的,別亂動,蓋好被子?!绷周幾詈蠖谝痪洹?/p>
離開房間后,他找到門禁卡,圍上周安然指定的那條圍巾。嗯,滿滿的都是她的氣息~隨后匆匆出了門。
電梯下行時,信號不是很好,手機里傳來周安然細細的聲音:“軒……到哪了?”
“進電梯了,馬上到一樓?!绷周幇宴R頭對準電梯樓層顯示。
“我看,外面好像下雪了?雪大嗎?”
“還行,不算特別大,地上已經積了一層雪了。很漂亮,等你好了我們下去看。”
“……哦。”
出了單元門,冷空氣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林軒打了個寒顫,把圍巾又裹緊了些。
街道上行人不多,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遠處的樹、近處的車,都披上了素裝,世界靜謐而美麗。
但林軒無心欣賞,他對著手機說了句“我到外面來了,安然你躺好,我跑上一段路,很快就回來?!?/p>
說著便真的小跑起來。鏡頭隨著他的跑動微微晃動,街景快速后退。
“軒,慢點……別跑,路滑。不要,摔倒了。”周安然在那邊提醒,聲音依舊虛弱。
“沒事,我注意著呢。啊,已經看到藥店了,就在前面?!?/p>
進了藥店,林軒快速向店員說明了情況:感冒發燒,伴有痛經。
店員是個熱情的大姐,很快幫他選好了退燒藥,叮囑了用法用量。還有一盒布洛芬,另外還建議他拿了一包紅糖姜茶。
付錢,找零,拎起塑料袋。
離開藥店后,林軒對著鏡頭說:“買好了,安然,我現在就回去,你看,五分鐘都還不到呢,等著啊。”
“嗯……”屏幕里的周安然似乎稍微放松了些,把頭往枕頭上埋了埋。
回去的路上,林軒依舊是小跑,不過還是得小心著地上的雪,不過也還好,新雪沒有那么滑。
除此之外,便是時不時對著手機說兩句話:“馬上進小區了?!?、“進電梯了?!?、“看,到家門口了?!?/p>
當他終于是回到了公寓,風塵仆仆的帶著藥進來臥室時,看到周安然依然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旁邊那個顯示著門口畫面的手機屏幕。
直到他真人出現在臥室門口,她的目光才轉過來,一直緊繃的身體似乎才真正松懈下來,眼底深處的那抹不安緩緩散去。
“回來了?!绷周幋鴼猓叩酱策?,先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燙?!霸趺礃樱亢芸彀??沒騙你。”
周安然點點頭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先……換衣服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