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言,林軒便放下藥,脫掉帶著寒氣的外套,搓熱了手,才重新坐下。
“來,我們先吃藥吧。這個退燒的,還有這個,對肚子疼有效的。”
他仔細看了說明書,又去倒了杯溫水,小心地將周安然扶的坐起來一些,看著她把藥片和膠囊服下。
喂完藥,他又匆匆去廚房,燒水泡紅糖姜茶。嘗了兩口嫌味道淡,他就自已切了兩片姜,又多放了些紅糖進去。
等端著熱氣騰騰的姜茶回到床邊時,周安然正半合著眼,似乎比剛才更疲憊了些。
“來,慢點喝點這個,暖暖身子,對肚子也好。”林軒試了試溫度,小心地喂她。
辛辣甜暖的液體滑入喉嚨,周安然微微皺了下眉,但還是小口小口地喝著。喝了差不多小半杯,她搖搖頭,表示不想喝了。
“嗯,那就先躺下休息會吧,這藥效上來還需要點時間。”
林軒幫她放平枕頭,蓋好被子,正想抽離時,周安然卻拉住了他的手。聲音比剛才更軟,帶著濃濃的依賴和不容拒絕。
“軒……肚子還是疼……你幫我揉揉……”
“好,給你揉揉。”林軒在床邊側身坐下,將手伸進被子,隔著柔軟的睡衣,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
感覺到手下腹部肌肉的緊繃,他放輕力道,用掌心溫熱著那塊區域,然后緩緩地、順時針打著圈按摩。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舒服。周安然終于完全閉上了眼睛,但眉頭仍緊緊的皺著,偶爾因為不適而輕輕吸氣。
過了一會兒,或許是藥物開始起效,也或許是腹部的溫暖按摩起了作用,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眉頭也舒展了些。
“好點了嗎?”林軒低聲問。
“……嗯。”周安然應了一聲,把他的手抓得更緊,按在自已的小腹上,仿佛那是唯一的熱源和慰藉,“……不許停哦。”
“好,不停。”林軒答應著,房間內安靜下來,只有兩人輕淺的呼吸聲。
看著周安然蒼白的臉漸漸恢復了一點血色,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林軒安了安心。
平日里總是活力滿滿、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周安然,此刻收起了所有的尖刺和鎧甲,顯得如此柔軟、脆弱,需要保護。
他知道,等她病好了,那個霸道、黏人、醋意滿滿、掌控欲超強的小惡魔就會回來,然后又要狠狠的榨干自已。
但此刻,他只想守著她,讓她好好休息,驅散她的病痛了。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周安然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
眼神雖然依舊帶著病倦,但比之前清明了不少。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林軒,看著他的側臉,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彎了一下。
“軒。”她聲音沙啞地叫他。
“嗯?難受嗎?”林軒立刻低頭詢問。
“頭沒那么暈了……肚子,也好一點了。”她然后又補充說,“但還要揉。”
“好,揉揉揉。”
周安然安靜地享受著他的服務,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外面……雪還在下嗎?”
“嗯,應該還在下。”林軒側頭看了一眼窗簾縫隙,“等你好了,我們就能看了。”
“嗯。”周安然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又睜開,看著他,很認真地說:“你買的藥挺有用,紅糖水……想喝。”
“好,我再去給你倒一杯。”林軒說著,輕輕把手從她腹部移開,想起身。
幾乎是同時,周安然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衣角,喉嚨里發出一聲含糊的、不滿的哼唧。
林軒無奈又好笑,低聲哄道:“就一分鐘,我倒水總得起身吧,馬上回來。回來后手還給你焐著,好不好?”
周安然也不知聽沒聽清,但那揪著衣角的手指松了松,算是默許吧。
林軒以最快的速度去廚房重新倒了一杯更甜暖的紅糖姜茶,端回來時,看到周安然已經又昏昏沉沉地半睡過去。但一只手還固執地伸在外面,仿佛在等著什么。
他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涼著,重新在床邊坐下,將那只微涼的手握進掌心,另一只手再次探入被窩,覆上她的小腹,繼續那似乎永無止境的輕柔按摩。
這一次,周安然哼都沒哼一聲,只是將臉更往枕頭里埋了埋,呼吸愈發綿長安穩。
藥效和持續的暖意終于徹底征服了不適,將她拖入了深沉的睡眠。
唉,白倒了,一秒鐘就睡倒了。
林軒感受著手心下那規律的、輕微的起伏,又看了看她終于舒展的睡顏,心里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好了,這位小祖宗總算是睡著了,他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維持著這個半側身的姿勢,感覺半邊身子都開始發麻。
之前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無聊便開始了滋生,林軒這才想起自已的手機還在床頭柜那邊放著呢,有些遠夠不著啊。
看會手機吧,他小心地、極其緩慢地試圖將按摩的那只手抽出來,好去拿手機。
然而,他的指尖剛剛離開她睡衣的布料,甚至還沒完全退出被窩,睡夢中的周安然仿佛安裝了某種精密的感應雷達,立刻就有了反應。
“嗯……”她含糊地囈語一聲,身體不安地動了動,那只被林軒握著的手也無意識地收緊了,眉頭又有了皺起的趨勢。
林軒立刻僵住,不敢再動。等了幾秒,見她呼吸重新平穩,他又嘗試著,以更慢的速度挪動手腕。
這次,抽離的動作幅度大了一點點。
“嗚……”周安然的鼻音更重了,帶著明顯的不悅和委屈,好像在睡夢中擔心著什么重要的東西即將消失。
她甚至無意識地朝他的方向蹭了蹭,像是在尋找熱源。林軒只好把手乖乖放回原處,掌心重新貼上她的小腹。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手掌溫度重新貼上去的瞬間,周安然那點小小的躁動立刻平息了,眉頭舒展,嘴角也放松地往下沉了沉,睡得更沉了。
林軒:“……”
他低頭看看自已被“扣押”在溫暖被窩里的手,又看看床頭柜上那個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的手機。
他試著又快速抽離了一下手。
“唔……”不滿的哼唧立刻響起。
放回去。
世界安靜。
再快速虛晃一槍。
“嗯……”抗議的鼻音便立馬響起,眼皮下的眼球甚至動了動。
放回去。
重歸寧靜。
如此反復兩三次,嘿,還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