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看到姬玄的表情,眼皮忍不住一跳。
這一路走來,他早已摸清了這姬玄的一部分脾性。
若是無事,姬玄多半是閉目養(yǎng)神,唯有遇到極有意思,或是極有算計之事,才會露出這般神情。
“姬玄,你這是何故發(fā)笑?”
“莫不是這園子之中,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唐三藏驅(qū)馬靠近了姬玄,壓低了嗓音。
目光還警惕地在四周掃了一圈,生怕又從哪個草叢里蹦出個要把他綁了吃的妖魔。
而這種遇事不決先問姬玄的習(xí)慣,不知從何時起,竟成了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
比起那個動不動就要掏棒子打人的大徒弟,又或是那個憨憨的二徒弟,以及那只知道悶頭趕路的三徒弟,眼前的姬玄,反倒讓他覺得更靠譜些。
姬玄聞言,目光從那朱紅的大門上收回,隨手理了理衣袖。
“法師無需擔(dān)心!”
“只是我突然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
“總感覺,那位觀音菩薩,就在四周一般!”
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頓,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向頭頂那片虛空,聲音壓得極低,卻剛好能讓唐三藏聽得真切。
唐三藏握著韁繩的手猛地一緊。
觀音菩薩?
又是佛門?
那股被監(jiān)視,被操控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
而有些話,姬玄沒打算現(xiàn)在就全盤托出。
等進(jìn)了那園子,先觀察一番,到時候再慢慢點(diǎn)撥這位圣僧,效果只會更好。
“你的意思是說,這莊園與佛門有關(guān)系?”
唐三藏死死盯著那座富麗堂皇的莊園,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疑惑,而是多了一層深深的戒備。
難道說,這莊園,跟觀音菩薩,還有什么關(guān)系不成?
又是來試探貧僧的?
還是說,又要給貧僧安排什么劫難?
怎么?
妖怪不來吃他,菩薩倒是要來為難他了?
“不管了!”
“姬大哥,俺老豬去敲門!”
“就算是佛門的算計,我等一行人到來,他們還敢動手不成?”
還沒等唐三藏理出個頭緒,一旁的天蓬早就不耐煩了。
他把釘耙往肩上一扛,大耳朵撲棱了兩下,那雙盯著莊園大門的眼睛里,全是即將到手的齋飯和軟床。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化緣投訴的大戶人家,他哪里肯輕易放棄。
再說了,這一路走來,除了那個讓他至今心有余悸的黃風(fēng)怪,剩下的妖怪,哪個敢上前路面?
若是佛門算計,大不了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那佛門之人,還能對他師傅下死手!
“姬玄既然說了,那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不如,我們直接繞過這莊子?”
唐三藏卻沒那么樂觀,他勒住馬頭,甚至有了調(diào)轉(zhuǎn)方向的沖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他對這所謂的“取經(jīng)”早已心生芥蒂,若是能避開這些安排好的戲碼,哪怕是露宿荒野,他也覺得比被人當(dāng)猴耍要強(qiáng)。
反正對于吃喝住宿,他本就沒有那么多要求。
姬玄看了一眼唐三藏那緊繃的后背,心中暗笑。
這和尚,現(xiàn)在簡直就是驚弓之鳥。
不過,若是真的繞過去了,這“四圣試禪心”的好戲還怎么唱?
自己還怎么去見那位便宜師姐?
“法師也無需這般謹(jǐn)慎!”
“今日,便投宿此處也無妨!”
姬玄策馬向前,擋在了唐三藏想要繞路的那個方向,臉上掛著讓人安心的笑容。
“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既來之,則安之。”
“法師既然心中有惑,不如進(jìn)去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p>
見唐三藏還要開口,姬玄又補(bǔ)了幾句。
聽到這話,唐三藏微微愣了一下。
他看著姬玄那篤定的眼神,原本慌亂的心竟莫名安定了幾分。
也是。
若是佛門要算計,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
于是,他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多言,只是那雙眼睛里的警惕,始終未曾消散。
一行人這才朝著那莊子門口走去。
天蓬早就按捺不住,肥碩的身軀第一個沖到門口,抬起那蒲扇般的大手,把那朱紅大門拍得震天響。
“開門!開門!我等是東土大唐來的,路過此地,特來化緣了!”
“吱呀——”
沉重的木門緩緩開啟。
并沒有想象中的家丁護(hù)院,開門的,竟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
這婦人雖然滿頭銀絲,卻面色紅潤,一身錦衣綢緞流光溢彩,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雍容氣度。
即便是在這荒郊野嶺,她身上也尋不到半點(diǎn)鄉(xiāng)野村婦的粗鄙。
那婦人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zhuǎn)。
先是看了看肥頭大耳的天蓬,又掃過雷公嘴的孫悟空,最后在唐三藏那張俊俏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然而,當(dāng)她的視線越過了挑著擔(dān)子的卷簾,最終落在最后的姬玄身上時,眼底閃過了一絲異色。
姬玄端坐在馬上,神色淡然。
在那婦人看過來的一瞬間,他不經(jīng)意地抬起手,朝著對方極其隱晦地拱了拱手。
動作很輕,輕到連身旁的唐三藏都沒有察覺。
這位婦人,可是姬玄七位夫人的“師傅”,也是自己那位便宜“師姐”。
亦昔日的截教通天圣人親傳弟子無當(dāng)圣母,現(xiàn)在則是以黎山老母的身份行走三界。
雖然不知道這位截教大能,為何跟著觀音、文殊、普賢這三位佛門菩薩湊在一起,跑到這荒山野嶺來演這出戲。
不過,既然是一場戲,那自己配合演下去便是。
甚至,還能借著這個機(jī)會,跟自己這位便宜師姐聊幾句。
那人看到姬玄的動作,嘴角隱隱浮現(xiàn)出了一抹笑意,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端莊模樣。
“姬兄弟,這位是……”
孫悟空火眼金睛驟然一縮,金箍棒在他耳中輕輕震顫。
他雖然看不穿這人的真身,但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感,絕非凡人所有。
而且,他剛才分明看到姬玄那拱手的動作。
這兩人,認(rèn)識?
“大圣無需多言!”
姬玄的聲音直接在孫悟空腦海中響起,截斷了猴子即將出口的質(zhì)問。
“只要不過多理會,安然投宿一晚,還是沒有問題的!”
“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孫悟空撓了撓手背,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了兩圈,最后嘿嘿一笑,收斂了眼中的金光。
既然姬兄弟都這么說了,那他老孫也就樂得清閑。
反正只要不傷他師傅,管他是人是仙還是佛,愛咋咋地。
而按照姬玄的記憶,這便是那著名的“四圣試禪心”。
觀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再加上這位黎山老母,四位大能聯(lián)手做局。
說是試探,其實更像是一場敲打。
看看這支剛剛組建完成的取經(jīng)隊伍,心性到底堅不堅定,能不能抵擋住美色與富貴的誘惑。
若是換了以前,最后倒霉的肯定是那個貪吃好色的天蓬,被吊在樹上吹一夜冷風(fēng),成了這一難里最大的笑話。
只不過。
這一次,可就未必了。
想到這,姬玄瞥了一眼正對著老婦人點(diǎn)頭哈腰、滿臉堆笑的家伙。
這家伙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高老莊那位卵二姐,未必會上當(dāng)。
如此一來,大家安安心心吃頓好的,睡個好覺,這場戲也就糊弄過去了。
至于自己……
姬玄摸了摸下巴,目光深邃。
既然跟師姐都打照面了,半夜若是不去拜訪一番,豈不是失了禮數(shù)?
正好問問自己那七位夫人的近況。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就在姬玄和孫悟空暗中傳音之際,天蓬已經(jīng)發(fā)揮了他那自來熟的本事,跟黎山老母聊得火熱。
不一會兒,他便屁顛屁顛地跑回唐三藏身邊,一張大臉笑成了菊花。
“師傅!師傅!”
天蓬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壓低聲音興奮道:
“這主人家姓賈,夫家早亡,如今獨(dú)自一人帶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在這莊園之中生活,家財萬貫,正愁沒個男丁打理呢!”
聽到這話,唐三藏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猛地勒住馬韁,目光如刀般刺向那天蓬。
“悟空,這不是菩薩變的吧?”
唐三藏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深山老林。
孤女寡母。
家財萬貫。
這怎么聽怎么覺得耳熟!
哪怕沒有妖怪侵?jǐn)_,也不怕招了賊人?
這世上哪有這般不合常理之事!
再加上上一次,那觀音菩薩曾經(jīng)變化成老婦人,給自己送那藏著金箍的帽子……
唐三藏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一種強(qiáng)烈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讓他恨不得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師傅,不打緊,不打緊!”
孫悟空嬉皮笑臉地按住了躁動不安的白龍馬,那雙火眼金睛里藏著幾分笑意。
他隨手從耳中掏出那根繡花針大小的金箍棒,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又收了回去。
“俺老孫剛才已經(jīng)跟姬兄弟商議過了,這地界雖有些古怪,但妖氣全無,反倒瑞氣千條?!?/p>
“既是有人愿意收留,咱們今天就投宿此地了!”
唐三藏狐疑地看向姬玄。
姬玄便漫不經(jīng)心地聳了聳肩,微微頷首。
見此情形,唐三藏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回落,只是脊背依舊有些發(fā)僵。
孫悟空嘿嘿一笑,也不管唐三藏愿不愿意,主動攙扶著他下了馬,牽著韁繩,大搖大擺地朝著那朱紅大門走去。
那天蓬更是積極,扛著九齒釘耙,腆著個大肚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頭,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卷簾則是低頭跟上,未曾言語。
那位自稱“賈母”的婦人,拄著龍頭拐杖,滿面春風(fēng)地迎了出來。
她雖然滿頭銀絲,但皮膚紅潤,步履穩(wěn)健哪里像個尋常的鄉(xiāng)野村婦?
“幾位長老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賈母”自是不可能拒絕這一行人的投宿,當(dāng)即側(cè)過身子,引領(lǐng)眾人入了莊園。
一進(jìn)大門,便是另一番天地。
琉璃瓦,白玉階,奇花異草爭奇斗艷,假山流水相映成趣。
這哪里是山野人家的莊院,分明是王侯將相的府邸,甚至比那大唐皇宮還要多了幾分出塵的貴氣。
唐三藏看得眼花繚亂,心中的不安卻越發(fā)濃重。
出家人四大皆空,這般富貴溫柔鄉(xiāng),最是銷蝕骨髓。
眾人剛在正廳落座,“賈母”便輕輕拍了拍手。
環(huán)佩叮當(dāng),香風(fēng)撲面。
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三位妙齡女子,一個個身姿婀娜,面若桃花。她們手中端著托盤,盛著各色精致的齋飯,步步生蓮地走了過來。
“這是小女真真、愛愛、憐憐?!?/p>
賈母笑吟吟地介紹了幾句,隨后吩咐道:“還不快給幾位長老看茶上飯?!?/p>
三個女子嬌滴滴地應(yīng)了一聲,穿梭在眾人之間,衣袖揮動間,帶起陣陣幽香。
看到這三人,孫悟空的身形下意識地朝著姬玄身邊靠了靠,借著端茶的動作,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滿是調(diào)侃。
“三個佛門菩薩??!”
“姬兄弟,這些家伙,是不是閑得很?。俊?/p>
“放著西天極樂世界不待,跑到這荒山野嶺來扮村姑?”
在孫悟空看來,這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堂堂文殊、普賢、觀音,哪一個不是佛門大能,如今卻在這里涂脂抹粉。
姬玄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眼角的余光在那三位“小姐”身上掃過。
不得不說,這幻化之術(shù)確實高明,連那股子常年伴隨香火的檀香味都被脂粉氣掩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未必!”
“這些人,是放心不下我等啊!”
“這是想要找個理由,敲打一番呢!”
“也是想看看這取經(jīng)的隊伍,是不是真的鐵板一塊,是不是真的六根清凈?!?/p>
姬玄朝著孫悟空回應(yīng)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既然想演,那就陪她們演個夠。
之后,二人便不再多言,跟著唐三藏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這齋飯口感卻是一等一的好,比起平日里的干糧野菜,簡直是天上地下。
酒足飯飽,殘羹撤下。
“賈母”讓人重新上了香茗,而后揮退了左右侍女,只留下那三個女兒侍立在側(cè)。
她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在唐三藏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笑意愈發(fā)濃郁,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圣僧自東土大唐來,去那西天取經(jīng),路途何其遙遠(yuǎn),艱難險阻不知凡幾!”
賈母緩緩開口,聲音充滿了誘惑力。
“不如考慮,在我這莊子之中住下如何?”
此言一出,唐三藏剛剛端起的茶杯猛地一顫,茶水灑出了幾滴。
“我雖是寡婦,但這三個女兒卻已到了出嫁的年紀(jì),且個個知書達(dá)理,精通琴棋書畫!”
“我這大女兒,名為真真,今年二十。”
“二女兒名為愛愛,今年十八?!?/p>
“三女兒名為憐憐,今年十六!”
賈母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身邊的三個女兒,語氣中滿是自豪。
“而且,我這家中良田千頃,牛馬成群,金銀無數(shù)。”
“長老若是有意,當(dāng)可自我這三個女兒之中挑選一個同結(jié)連理,做個倒插門的家長,坐享榮華富貴,豈不比去西天受那風(fēng)霜之苦強(qiáng)上百倍?”
“賈母”連連開口,更是招手,將自己的三個女兒招呼到了身邊。
那三位女子也很是配合,真真含羞帶怯,愛愛眼波流轉(zhuǎn),憐憐更是大膽,直接掩嘴輕笑,一雙妙目直勾勾地盯著唐三藏。
看到這一幕,姬玄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嘴角微微一揚(yáng)。
看樣子,這一場試探已經(jīng)開始了。
這四位大能編排的戲碼,倒是俗套中帶著幾分殺傷力。
對于凡人來說,這確實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姬玄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三位“小姐”身上打量著。
不得不說,這三位菩薩的審美,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觀音菩薩變化的那位“真真”,身形豐腴,腰肢纖細(xì),容貌更是精致到了極點(diǎn)。
此刻她完全沒有了佛門那種高高在上寶相莊嚴(yán)的疏離感,反而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媚與羞澀。
那一顰一笑,皆是風(fēng)情。
這些人,為了西行大計,倒也算是豁得出去了。
就不怕這事情傳出去,讓天庭那邊的人知曉了,笑話她們嗎?
尤其是那個整天板著臉的普賢,現(xiàn)在居然扮作二八少女,還扭捏作態(tài),這場面若是用留影石錄下來,絕對能賣個天價。
“阿彌陀佛!”
一聲高亢的佛號打破了廳內(nèi)的氣氛。
唐三藏猛地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閉目垂眉,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污了他的眼睛。
“老人家這話說笑了!”
“貧僧乃是出家之人,受唐王重托,前往西天拜佛求經(jīng),豈是那種貪圖享樂,迷戀女色之徒?”
“萬萬不可,不可啊……”
唐三藏這個時候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甚至帶著幾分惱火。
他的腦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觀音菩薩化作老婦人送他帽子的場景。
那金箍戴在孫悟空頭上的慘狀歷歷在目。
他還以為,這位老婦人也是觀音變的。
對方之前要壞他佛心,要欺他徒弟,現(xiàn)在,竟然將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饞他身子?
想要借此破了他的元陽,毀了他的修行?
一念至此,唐三藏只覺得背脊發(fā)涼,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這哪里是招親,分明就是索命!
“法師,莫要驚慌,這位老婦人可不是觀音菩薩,這是黎山老母!”
就在唐三藏準(zhǔn)備拼死拒絕,甚至打算奪門而逃的時候,姬玄看出了唐三藏的心思,當(dāng)即朝著唐三藏傳音告知了一聲。
若是讓這和尚繼續(xù)胡思亂想下去,怕是要把這出戲給演砸了。
唐三藏心中一愣,原本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剛剛升起的怒火和恐懼,瞬間減弱了幾分。
黎山老母?
那位傳說中的仙神?
若是那位,應(yīng)當(dāng)不會像觀音那般算計自己吧?
雖然還是有些抗拒,但至少不像面對觀音時那般有著天然的心理陰影。
“師傅,俺老孫覺得,你倒是可以試試!”
孫悟空見唐三藏愣神,以為他動搖了,立馬跳到了椅子上,蹲在那里抓耳撓腮,一臉壞笑。
“留在這里當(dāng)個上門女婿,也不錯!”
“有吃有喝,還有美人相伴,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不定,當(dāng)可因禍得福呢!”
“到時候生個一男半女,咱們?nèi)〗?jīng)隊伍也能擴(kuò)充一下規(guī)模嘛!”
孫悟空難得與唐三藏打趣了起來。
他心里門兒清,這那是招親,分明是釣魚。
自己師傅,要是真的一咬牙迎娶了一尊菩薩,那樂子可就大了。
他今晚就敢去天庭南天門大聲吆喝,讓滿天神佛都知道,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菩薩,一個個都惦記著自己師傅的身子。
看日后,佛門之人還怎么說他犯戒律。
這把柄,可是送上門來的!
“胡鬧!”
“你這是拿為師打趣嗎?”
唐三藏猛地睜開眼,狠狠地瞪了孫悟空一眼,臉漲得通紅。
孫悟空見好就收,急忙擺了擺手,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而后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向了旁邊早就看直了眼的天蓬和卷簾。
“師傅不樂意留下,你們怎么看?”
天蓬此時正盯著那位“真真”姑娘猛看。
聽到孫悟空的問話,他渾身一激靈,連忙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他心中,確實有些難耐。
這三個女子,個個都是絕色。
若是能留在這里,做個富家翁,嬌妻美妾在懷,豈不比去西天挑擔(dān)子強(qiáng)?
但天蓬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孫悟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感受到唐三藏那如刀子般瞪過來的目光。
心中那團(tuán)剛剛?cè)计鸬挠?,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瞬間熄滅了大半。
不行!
這猴子一肚子壞水,肯定沒憋好屁。
而且,自己還要返回高老莊找夫人呢,豈能留在這里?
若是這三個女子,愿意跟他一起去高老莊生活,大被同眠,他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但現(xiàn)在,顯然是不可能的。
天蓬強(qiáng)行壓制住了心中的欲望,挺起胸膛,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哼!”
“大師兄,你把俺老豬當(dāng)成什么人了?”
他義正言辭地?fù)]了揮衣袖,只是那眼神還忍不住往那三個女子身上飄。
“這三個娘子雖然相貌不錯,家資也豐厚?!?/p>
“不過俺老豬可不是那種好色之徒,俺心里只有取經(jīng)大業(yè),只有師傅!”
“再說了,俺老豬在高老莊可是有家室的人!”
嘴上說著不要,天蓬心里卻在滴血。
這么好的白菜,怎么就不能拱呢?
姬玄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差點(diǎn)沒笑出聲來。
這天蓬,若是知道眼前這三位美女的真身,怕是能直接嚇得尿褲子。
想拱菩薩?
他怕是借給天蓬一百個膽子,這家伙也不敢。
而唐三藏師徒四人拒絕之后,廳堂內(nèi)的空氣有些凝滯,燭火在燈罩里跳動,映照出幾道拉長的影子。
“嗯?”
“賈母”身子微微前傾,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上籠罩了一層寒霜。
“諸位是覺得,我這三個女兒,配不上你們嗎?”
這一聲質(zhì)問,沒了之前的溫吞。
天蓬正縮著脖子,眼珠子亂轉(zhuǎn),被這聲音一激,渾身肥肉跟著顫了顫,到了嘴邊的葷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連那素來木訥的卷簾,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降妖杖。
唐三藏額角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慌忙站起身,雙手合十,腰身彎得極低,寬大的袈裟袖口隨著動作晃蕩。
“施主,貧僧惶恐。”
“我等乃是佛門弟子,自幼受戒,斷絕紅塵,怎可談婚論嫁?這豈不是壞了修行,褻瀆了佛祖?”
他嘴上告罪,心里那團(tuán)火卻燒得更旺了。
這婦人好生不講理,若是換作往常,他早就拂袖而去。
但姬玄剛剛說了,這乃是黎山老母,他總不能不敬。
況且,他們借宿于此,不得不低頭。
“佛門弟子?”
賈母冷笑一聲,那雙看似渾濁實則精光的眸子在幾人身上掃過,最后定格在那個一直未曾言語的姬玄身上。
原本緊繃的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
“這位少年郎,也是佛門弟子嗎?”
這一問,如同一塊石子投入了死水。
姬玄正端著茶盞,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嘴角的戲謔,沒成想火突然燒到了自己身上。
他動作一頓,茶水在杯中蕩起一圈漣漪。
抬眼看去。
那賈母正笑吟吟地盯著自己,眼神里哪還有半分之前的怒意,分明帶著幾分促狹,甚至還有一絲……期待?
姬玄眉梢微挑。
這位便宜師姐,這是唱的哪一出?
若是沒記錯,這四圣試禪心,本就是佛門為了敲打唐僧師徒設(shè)下的局。
黎山老母作為特邀嘉賓,不過是來鎮(zhèn)場子的。
怎么現(xiàn)在這矛頭,指著自己來了?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雙眼睛,早就看穿了那三個“女兒”的真身?
還是說,另有玄機(jī),想讓自己主動往這坑里跳?
姬玄他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目光平靜地與那“賈母”對視了一眼。
既然師姐要玩,那便看看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姬玄,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還沒等姬玄開口,旁邊的唐三藏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這位大唐御弟此時只想快點(diǎn)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那婦人的眼神太過犀利,看得他心里發(fā)毛。
既然這婦人看上了姬玄,那便是最好的擋箭牌。
反正這一路上,姬玄行事作風(fēng)頗有手段,也不算正經(jīng)的佛門中人,更是有了七位夫人。
若是真能再成一段姻緣,倒也是美事一樁,還能解了眼下的困局。
唐三藏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起身,招呼著三個徒弟。
“悟空,八戒,悟凈,既然女施主盛情難卻,便讓姬玄在此與女施主詳談?!?/p>
“我等出家人,不便久留,先去客房歇息了。”
說完,也不等那婦人回應(yīng),拽著孫悟空的虎皮裙就往后堂走。
孫悟空嘿嘿一笑,扛著金箍棒,臨走前還不忘沖著姬玄擠眉弄眼,那毛雷公嘴咧到了耳根子。
天蓬卻是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頭。
直到走到了姬玄身邊,他腳下一頓,湊過那顆碩大的豬頭,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酸溜溜的艷羨。
“姬大哥!”
“你也忒好命了!”
天蓬吞了口唾沫,那聲音大得連前面的唐三藏都能聽見。
“男人嘛,三妻四妾,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俺老豬在高老莊那是沒法子,你怕什么?”
“俺老豬看那三個小娘子,個個都是水靈靈,身段樣貌沒得挑,家底又厚實?!?/p>
“既然師傅都不管了,你不如都娶了算了!”
天蓬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肘捅了捅姬玄的腰窩,一副“兄弟懂你”的猥瑣模樣。
姬玄瞥了他一眼,差點(diǎn)沒忍住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還三妻四妾?
這三個菩薩誰受得了?
“去去去?!?/p>
“我姬玄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嗎?”
“你們安心回去休息,莫要在此添亂?!?/p>
“我來處理這件事情!”
姬玄沒好氣地?fù)]了揮衣袖,像趕蒼蠅一樣。
天蓬撇了撇嘴,嘟囔著“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這才跟著孫悟空他們晃晃悠悠地去了客房。
隨著師徒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喧鬧的廳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燭火搖曳,光影斑駁。
那原本立在屏風(fēng)后的三道倩影,此時也像是得了什么指令,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廳堂內(nèi),只剩下了端坐上首的“賈母”和站在堂下的姬玄。
“啪。”
一聲輕響。
只見那婦人抬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波紋瞬間蕩漾開來,將整個廳堂籠罩其中。
外界的蟲鳴風(fēng)聲,頃刻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做完這一切,那婦人臉上的嚴(yán)厲與慈祥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帶著幾分戲謔,又有幾分親近的笑意。
她身形微晃,原本佝僂的背脊挺直了幾分,雖然樣貌未變,但那股超然物外的氣度,卻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師弟,這天大的艷福送上門來了,怎么,還不樂意?”
“師姐這次,可是費(fèi)盡心思幫你謀劃好了?!?/p>
“這三位,那可是三界之中頂尖的人物,尋常人別說娶回家,就是看上一眼都難?!?/p>
“如今任你挑選,你這運(yùn)氣,若是傳出去,怕是要羨煞旁人啊?!?/p>
黎山老母笑吟吟地看向姬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揶揄。
姬玄聽得頭皮發(fā)麻。
這笑聲雖然柔和,但他怎么聽怎么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再端著架子,直接朝著黎山老母拱了拱手。
“師姐,您就莫要拿師弟開涮了。”
“這哪里是什么艷福?”
“那三個……菩薩?!?/p>
姬玄指了指后堂的方向,臉上寫滿了“你逗我”的表情。
“師弟我這小身板,哪里消受得起?”
“您還是速速將那什么招親的衣服拿出來,我試上一試,陪著師姐將這一場戲演完,把那三位菩薩打發(fā)了便是?!?/p>
既然黎山老母已經(jīng)開口點(diǎn)破了身份,這層窗戶紙也就沒必要留著了。
姬玄心里清楚,自己這位師姐雖然地位尊崇,但在佛門大興的量劫之下,有些時候也不得不虛與委蛇。
既然她把自己留下來,肯定是有事相求,或者是有什么話不方便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
幫師姐一把,那是分內(nèi)之事。
大不了,這本該由天蓬那個呆子遭的罪,自己一力承擔(dān)了。
被吊在樹上吹吹風(fēng),總比被三個菩薩惦記上要強(qiáng)。
誰知,黎山老母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卻驟然收斂。
“哼!”
她猛地一拍桌案,周身氣勢陡然一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彌漫開來,連桌上的茶水都結(jié)了一層薄冰。
“打發(fā)?”
“若是這么輕易就打發(fā)了,我這老臉往哪擱?”
“我要的就是那三個家伙出丑!”
黎山老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語氣中帶著幾分壓抑的怒火。
“佛門這幫禿驢,行事愈發(fā)霸道了。”
“強(qiáng)行將我拉入這一局之中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用我那七個徒兒來威脅我!”
“若是不給她們一點(diǎn)教訓(xùn),真當(dāng)我是好欺負(fù)的不成?”
聽到這話,姬玄整個人猛地一僵。
七個徒兒?
威脅?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七道倩影,那可是他的七位夫人!
他臉上的散漫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盯著黎山老母,聲音低沉。
“師姐,這是何意?”
“我那七位夫人……她們出事了?”
若是佛門敢動他的女人,管他什么西游量劫,他拼著這身剮,也要把那靈山給捅個窟窿!
感受到姬玄身上爆發(fā)出的煞氣,黎山老母微微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這師弟,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種。
也不枉那七個丫頭對他死心塌地。
“放心!”
她擺了擺手,示意姬玄稍安勿躁,周身的寒意也收斂了幾分。
“她們?nèi)羰钦娉隽耸?,師姐我也不會坐在這里跟你喝茶了。”
“她們只是被佛門借調(diào),去執(zhí)行這西行路上的任務(wù)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量劫之下,誰都想分一杯羹,也誰都逃不脫這因果?!?/p>
說到這里,黎山老母微微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
“到時候,你自會遇到她們。”
“有你在,我也不擔(dān)心她們真的遇到危險?!?/p>
“不過,這口氣我咽不下去?!?/p>
“既然佛門想演戲,那我們就陪他們好好演一場!”
“大不了,把這戲臺子給拆了,給佛門之人看看,我截教門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清修。
那佛門,硬是將她拉入這一場量劫,她自是極為不滿。
姬玄聽到這里,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稍微放松下來。
原來如此,自己七位夫人已經(jīng)就位西行之路了嗎?
之前他還擔(dān)心,自己這一路西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夫人們團(tuán)聚。
如今看來,這佛門倒是辦了件“好事”,主動把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好說。
想到這,姬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夫人們來了,這劫難是誰給誰設(shè)的,那還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黎山老母神色微微一動,目光投向了廳堂之外的虛空。
“不好!”
“那三個已經(jīng)過來了!”
她語速飛快,直接朝著姬玄傳音,聲音里帶著一絲狡黠與興奮。
“師弟,你聽好了。”
“接下來,你只需順著我的話行事即可,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要反駁。”
“你放心!”
“今天,師姐必然幫你搞定一個菩薩!”
“她們不是想試探禪心嗎?那我們就給她們來個‘假戲真做’!”
“好讓她們,狠狠地丟一丟臉面!”
姬玄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搞定一個菩薩?
假戲真做?
自己這師姐,該不會是玩真的吧?
這是要讓他當(dāng)著另外兩個菩薩的面,跟其中一位……洞房花燭?
這玩笑可開大了!
那可是佛門菩薩?。?/p>
但讓他去跟一個菩薩演這種戲碼?
姬玄只覺得喉嚨有些發(fā)干。
這哪里是演戲,這分明是在刀尖上跳舞??!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屏風(fēng)后面已經(jīng)傳來了環(huán)佩叮當(dāng)之聲。
那三位“絕色佳人”,帶著香風(fēng),踩著蓮步,再一次款款而來。
姬玄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頭的震動。
既然師姐已經(jīng)搭好了臺子,那自己這個做師弟的,若是不把這出戲唱好,豈不是辜負(fù)了師姐的一番“好意”?
他整了整衣襟,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而此時,由三位菩薩所化的真真、愛愛、憐憐,已經(jīng)重新來到了姬玄面前。
為了這出“試禪心”的大戲,她們顯然也是豁出去了,不僅斂去了那一身令人不敢直視的佛光,更是刻意在眉梢眼角堆滿了凡俗女子的嬌柔。
尤其是那眼神。
平日里高坐蓮臺、寶相莊嚴(yán)的菩薩,如今卻要學(xué)那青樓楚館的做派,雖說演技精湛,但這其中的違和感,只有知曉底細(xì)的姬玄能品得出來。
這個時候,黎山老母臉上那凌厲之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慈祥面孔。
“你看,我這三個女兒都在這兒了。”
她指了指身旁三人,語氣熱切得像是怕貨砸在手里。
“你只管選!”
話音剛落,那三位“女兒”便齊齊上前一步。
愛愛掩嘴輕笑,身姿妖嬈地扭動了一下腰肢。
憐憐則是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天真爛漫地拽著衣角。
至于真真,這位觀音大士所化的長女,此刻正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含情脈脈,那一雙秋水剪瞳直勾勾地盯著姬玄,甚至還極其隱晦地拋了個媚眼。
姬玄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這可是觀音菩薩啊!
那個手里拿著玉凈瓶,動不動就普度眾生的觀音菩薩!
現(xiàn)在居然在對自己拋媚眼?
這畫面太美,沖擊力太大,以至于姬玄那顆久經(jīng)沙場的道心都忍不住顫了兩顫。
若非知道這是個坑,恐怕還真以為是什么艷遇。
姬玄穩(wěn)住心神,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挑揀貨物一般,最后停在了真真身上。
選文殊普賢以前是糙漢子,雖然現(xiàn)在變了女相,但這心里總歸有點(diǎn)膈應(yīng)。
要玩,就玩?zhèn)€大的。
“我看……真真姑娘端莊秀麗,最合我意!”
姬玄嘴角微微上揚(yáng)。
聽到這話,真真那張俏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
但在愛愛和憐憐的推搡下,她還是半推半就地走了過來,低垂著頭,一副任君采擷的小女兒姿態(tài)。
“好眼光!”
“既然選定了,那就別磨蹭!”
“今日良辰美景,正好把這堂拜了!”
“為母早就讓人備好了洞房,就在后院!”
黎山老母猛地一拍大腿,大笑了起來。
姬玄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等等,這流程是不是有點(diǎn)太快了?
按照原本的劇本,不應(yīng)該是先試穿那件珍珠衫,然后自己因為貪財好色被捆起來,吊在樹上吹一晚上冷風(fēng)嗎?
怎么直接就快進(jìn)到拜堂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愛愛和憐憐已經(jīng)一左一右夾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押送犯人一樣,推搡著他往香案前走。
“姐夫,請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兩人嬉笑著,手勁卻大得驚人,根本不給姬玄反悔的機(jī)會。
姬玄被架著,目光掃過旁邊一臉壞笑的黎山老母,心中頓時明了。
這哪里是佛門試禪心?
這分明是師姐在借機(jī)整活??!
說什么“搞定一個菩薩”,原來是從這拜堂開始算起的?
一拜天地!
姬玄身不由己,被按著腰背,對著門外的夜空彎下了腰。
身旁的真真也隨之盈盈下拜,紅燭搖曳,映照著兩人的身影,竟真有幾分新婚燕爾的錯覺。
二拜高堂!
兩人轉(zhuǎn)身,對著黎山老母再拜。
師姐這波助攻,確實給力,能讓觀音菩薩磕頭,這待遇,放眼三界也是獨(dú)一份了。
“夫妻對拜!”
兩頭碰在一起的時候,姬玄甚至能聞到真真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脂粉味,有些醉人。
接下來,姬玄徹底失去了思考的時間。
那兩位菩薩所化的“愛愛”和“憐憐”簇?fù)碇?,將他和“真真”推入了一處房間。
隨后,“砰”的一聲,房門緊閉。
姬玄理了理被扯亂的衣襟,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桌案上。
那里,擺著一套珍珠串成的汗衫,在燭光下閃爍著溫潤卻詭異的光澤。
果然是這東西。
這可是個連神仙都掙不脫的束縛類法寶,一旦穿上,就會立刻收緊,比那緊箍咒還要難纏幾分。
此時,黎山老母已經(jīng)帶著文殊、普賢退得干干凈凈,整個后院靜悄悄的,只剩下他和這位觀音大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真真端坐在床邊,雙手絞著手帕,似乎有些緊張。
她抬起頭,那雙眸子里水波流轉(zhuǎn),聲音軟糯得能掐出水來:
“夫君……”
這一聲喚,叫得姬玄骨頭都輕了幾兩。
但他心里卻跟明鏡似的,這女人,現(xiàn)在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罵自己呢。
“這件衣服,乃是我親手一針一線織就的。”
真真指了指桌上的珍珠衫,臉上露出一抹凄婉與期盼交織的神色。
“既然我們已結(jié)為夫妻,我便只有這一個心愿?!?/p>
“你若是肯穿上它,便證明你是真心待我,我……我就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給你……”
說著,她還微微扯開了領(lǐng)口,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膚,在紅燭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是赤裸裸的色誘。
也是最后的陷阱。
只要姬玄伸手去拿那衣服,這場戲就算佛門贏了。
姬玄站在桌邊,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冰涼的珍珠。
就在真真以為姬玄已經(jīng)被迷得神魂顛倒,正準(zhǔn)備起身幫他更衣時——
嗡!
房間四角的虛空中,陡然亮起了四道晦澀的符文。
一股極其隱晦、卻又霸道至極的波動,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這股力量并非法力沖擊,而是一種直擊神魂的詭異震蕩,無聲無息,卻又無孔不入。
真真臉上的媚笑瞬間凝固。
她甚至連調(diào)動法力護(hù)體的時間都沒有,那雙原本清明的眸子瞬間失去了焦距,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軟綿綿地朝后倒去。
這位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昏倒在了喜床上。
“唔……”
姬玄也覺得腦子里像是被大錘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亂冒,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就在這時,識海深處,一聲劍吟驟然響起。
鏘!
那座巍峨的截教劍道碑猛地一震,青蓮劍經(jīng)自行運(yùn)轉(zhuǎn),萬千劍意如蓮花綻放,似乎與那威能交織在了一起。
姬玄晃了晃腦袋,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只見房間半空之中,不知何時懸浮起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珠子。
珠體圓潤,其上云霧繚繞,隱約可見九條微型的云龍在其中盤旋游走,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迷幻氣息。
姬玄瞳孔微微一縮。
不過,還沒等他驚訝出聲,那珠子微微一顫,黎山老母略帶得意的聲音,便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師弟!”
“此乃九曲惑仙珠,當(dāng)年三霄師妹擺下九曲黃河陣時的陣眼之物,我特意借來給你助興的!”
“這珠子專迷元神,削人五感,就算是準(zhǔn)圣,若無防備,也得昏迷許久!”
“文殊和普賢那邊,師姐我自會幫你拖住?!?/p>
“至于這房間里……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黎山老母的聲音頓了頓,隨即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聲音散去,珠子緩緩落下,自動滾入了姬玄的袖中。
房間里重新恢復(fù)了死寂。
姬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顆尚帶余溫的珠子,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床榻。
那里。
觀音菩薩,正安靜地躺著。
因為昏迷得突然,她的姿勢顯得有些撩人,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片細(xì)膩的鎖骨。
那張平日里不可侵犯的臉龐,此刻卻透著一股令人心癢難耐的柔弱。
沒有任何法力波動。
沒有任何防備。
此刻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姬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師姐這哪里是幫忙,這簡直是在考驗干部的定力啊!
這要是真做了點(diǎn)什么……那就是把天捅個窟窿。
但若是就這么干看著……似乎又有一些浪費(fèi)了。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tǒng)聲音,在他的識海之中,快速的響了起來。
【叮!檢測到特殊劇情“四圣試禪入洞房”,觸發(fā)神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