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養心殿。
玄玦拿著一個玉盒來到殿中,卻見幾名朝臣正跪在趙元的面前,地上還放著他們的烏紗帽。
本來還滿臉怒色的趙元見到她,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仙長來了!可是煉成圣丹了?”
玄玦點頭:“適才剛才出爐了數枚圣丹,特來送與陛下。”
趙元大喜,連忙從她手中接過玉盒,打開后只見其中整齊的放著四顆晶瑩剔透的丹藥。
“好!朕重重有賞!”他拿起一顆就要往口中放去。
“陛下!這等毒丹不能再服了!”跪在地上老臣顫聲向他喊道。
他正是英武殿大學士楊琪。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趙元沉迷丹道,一點心思都沒有放在朝堂上,每日都是渾渾噩噩,無精打采的,只有在服用丹藥之后,才會顯得異常亢奮。
雖然有一眾大臣在,沒有出什么大的亂子,但不對的苗頭已經出現,他經常會做出莫名其妙的決定。許多大臣都來規勸他,但他非但不聽,反而經常大怒。一些言辭激烈的,不光會遭到責罵,還會被貶謫。
今天,楊琪實在是看不下去,帶著幾名同僚前來規勸,但結果兩方面越說越僵,楊琪甚至用上了辭官作為威脅。
可即便面對著這樣的威脅,趙元依舊我行我素,甚至直接打算當著他們的面服用丹藥。
趙元聞言大怒:“混賬東西!朕要做什么,豈能容你們多嘴!”
他迫不及待地將丹藥吞入了口中,下一瞬,頓時露出飄飄欲仙的之色。
“老臣請辭!”楊琪見狀顫聲道。
趙元靠坐在龍椅上,爽得全身都在微微抽搐,此時正在魂飛天外,根本沒有搭理他們。
楊琪深深地嘆了口氣,起身離去。但在經過玄玦身邊時,卻是向她厲聲道:“妖女,你禍國殃民,擾亂朝綱,必定不得好死!”
“老東西,咱們走著瞧,看看到底誰先死。”玄玦冷笑。
楊琪悶哼一聲,轉身離去。
玄玦等了片刻,待趙元稍稍恢復了一些神智,這才道:
“陛下,貧道這幾日正在籌備大道金丹,只要服下之后,必定返老還童,白日飛升。”
“好!那你速速煉制,若有所需,但說無妨。”趙元聞言大喜。
玄玦略一沉吟:“陛下,貧道還需幾味藥引,頗為難尋。”
“哦?還差什么?”
“老臣之心與千金之血。”玄玦目光中閃過一絲冷芒。
“這些是何物?”趙元滿臉詫異。
“顧名思義,老臣之心是為忠于陛下的老臣之心。而千金之血,要的是皇室貴胄的處子之血。”
趙元一驚:“你說什么?煉制金丹為何要這等東西?”
玄玦一本正經:“陛下,金丹大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所需藥引自然非比尋常。若連這都做不到,那飛升成仙,無須再提。”
趙元在原地踱了許久的步子,終于還是抵擋不住誘惑:
“這老臣之心,何人的合適?”
“適才的那位正好合適。”玄玦的目光中滿是邪氣。
趙元神色一跳:“可他是天下知名大儒,又是兩朝老臣,這般做,怕是會引起朝局震動的。你容朕三思。”
“無妨,陛下可慢慢思量。”玄玦冷聲道,“只不知這千金之血……”
“這……”趙元微微皺眉,終究還是道,“你就從瑾兒身上取吧,切勿傷她身子。”
“是,陛下!”玄玦打了個稽首,緩緩退去。
她轉身之后,嘴角浮現起一抹笑意,事實上,她的目標是趙玥。
等她取了趙瑾的一些血液,然后就會告訴趙元她的血不合適,趙元只能用趙玥的血,到時候她再想辦法整死趙玥,既讓賈琮心痛,又能廢了他的駙馬之位。
當然,她原本的目標是賈琮,但他是國公,又是二品大員。還有太后皇后以及公主的死保,她暫時還奈何不得他,只能徐徐圖之。
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離去之后,趙元坐回龍椅,目光恢復了清明。楊琪是要除,但他的目的只是逼他離開朝堂,而不是要他的命。雖然他跟那幾位宗室走得近,但罪不至死。
他沉思片刻,目光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放出消息,就說玄玦煉金丹需要親王心頭血。”
……
次日。
榮國府,賈琮書房。
“公子,宮里來的消息。”師青玄來到書房,向賈琮道。
“哦?什么?”
“楊琪等幾位老臣被罷了官。”
“楊琪?”賈琮心頭微動,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是。他適才去規勸陛下,并以官職做要挾,只可惜無功而返,還被罷了官。”師青玄點頭。
賈琮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著一個多月前在北鎮撫司看到的資料,那是宗室拜訪朝中大臣的記錄,名單上排在第一的就是楊琪。
除了楊琪之外,還有宋悅,胡銘,郝喬等人,可這些人要么被罷官,要么遭到了貶謫。
可若要說勸諫,自己,羅源,杜浩,嚴澤等人都勸諫過趙元,而且還不止一次,但除了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外,似乎并無其他后果。
這些只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巧合……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精芒。如果不是巧合,那這些都是趙元刻意而為之,他的目的是:
清除朝中不安分的朝臣,清除那些上躥下跳的宗室!維護他自己的統治!
他根本沒有被玄玦所迷惑,也沒有沉溺于丹道,他是在借玄玦的手,來排除異己!他自己無法鏟除這些宗室,就借玄玦的手來做!
最后等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他就會站出來收拾殘局,將玄玦送下地獄,不光能鏟除這些宗室,讓黑鍋全給玄玦背了,還能撈取好名聲!同時,他甚至還能將趙睿等人引出來,堪稱一舉多得。
以己為餌,以身入局!趙元好強的魄力,好深沉的心思!
他就真的不怕染上毒癮而無法戒掉嗎?
是了,這等心性的梟雄,意志力無比強大,想要戒除并不難。現代毒品都有人能戒掉,何況此時毒性弱了許多的丹藥?
若不是他見過那份名單,且有過目不忘之能,連他都差點被騙過去了!而紅蓮教卻依然覺得大局在握。
“公子,你想到什么了?”師青玄見到他如此模樣,連忙問道。
“青玄,傳信給你義父,讓他們切莫為假象蒙蔽,不可輕舉妄動。”他當即道。
師青玄心頭一動,連忙領命而去。
他站起身來,在原地踱了幾步,思索著要如何在這次事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正在他思考著這些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賈郞。”
“進來。”
一個美好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林瑩。
“賈郞,我兄長來信了。”她來到他面前,遞了一張字條給他。
賈琮接過,紙條是林慶傳來的,上面說他已經達到目的地了。
賈琮燒掉字條,將她摟進懷里:“四娘,這次多謝林三哥為我奔波了。”
他知道嘉寧關有變,便先布下一子。這一子就是林瑩的三哥,真正的林慶。嘉寧關守將與林宇有舊,賈琮便請林宇寫信,讓林慶以歷練之名去其帳下聽用。
“謝什么,我們不是一家人么?而且三哥胸懷大義,若有能救下邊關百姓的機會,自是義不容辭。”林瑩搖頭。
賈琮目光微微一凝:“若是那人不動還好,若敢妄動,必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事實上,他倒是希望對方真的動手,那可是一樁大功勞。
“賈郞真霸氣!”林瑩滿臉沉醉地看著他。
“怎么,是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顛倒的?”賈琮笑道。
林瑩咯咯嬌笑:“是啊,早就被你勾走了魂兒呢!你什么時候娶我過門?”
她性格外向,情感熱烈,認定了賈琮,就不會再藏著心思。
賈琮向她挑眉:“要不然,我們先入洞房,后補拜堂?”
林瑩頓時滿臉羞紅,她伸出蔥白的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圈:
“反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么都是你說了算。”
她早已經對他千肯萬肯,婚禮也只是一個儀式罷了。何況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婚事一定會被趙元阻撓。
賈琮微微一笑,低頭噙住了她那芬芳柔軟的唇。
她熱情地回應著,直到喘不過起來,這才分開。
“賈郞,還有一事。”她嬌喘吁吁地說道。
“嗯,你說。”
“這兩日恭親王派人送來了請帖,說是要請父親去赴宴。不過,被父親婉拒了。”
“恭親王?”賈琮心頭一動,這不就是聯絡朝臣最積極的那位宗室嗎?他把主意打到京營的頭上了?
不過倒也可以理解,支持他的朝臣罷的罷,貶的貶,他沒有支持,心頭自然著急。
林宇的做法很正確,他身為京營提督,怎么可以和這些宗室扯上關系呢?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小菊的聲音:
“爺,恭親王府送來請帖,邀爺去赴宴。”
賈琮眼睛一亮,自己正思索著要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呢,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