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府,靈堂。
看著堂中擺放著的棺材,趙平的目光中充滿了痛恨和憤怒。今天一早,他還沒起床,就忽聽下人來報,說是趙凱沒了。
他慌忙起身,來到趙凱的房間,卻見他正七竅流血地躺在床上,早已沒了呼吸。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痛苦。
他雖然對趙凱很不滿,覺得他很廢物,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可他終究是他的孩子,是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兒子!
然而,更讓他感到痛苦的是他的死因。經過仵作的檢驗,他死于中毒,毒就在他手上,他的手碰觸到口鼻,導致吸入毒素死亡。
這是何等熟悉的死法?和趙毅一模一樣!
外界只當趙毅是病逝的,他身為親王自然是知道真相的。此前他還在幸災樂禍,可只是短短十多日,他的兒子便以相同的死法暴斃。這讓他如何能不進行聯想?
“這個畜生!”他緊緊地咬著牙關,目光中滿是兇光。
除了趙元,他想不出還有其他人有這么做的動機和這樣的手段,他兒子是這么死的,所以他便要讓他的兒子也隨之陪葬!
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來到書房,在關上門的那一瞬,他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他怒吼著將目之所及的一切東西都砸了個稀爛。
“畜生,畜生!我要你死!我要屠你滿門!死!死!”
將所有的力氣都發泄完畢之后,他這才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父王。”門外響起趙旋的聲音。
“進來。”他無力地答道。
趙旋走進門內,跪倒在他面前:“兄長之死固然令人悲痛,可還請父王保重身體,父王是王府的頂梁柱,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起來吧。”看著他目光中的誠摯,趙平感受到了一絲欣慰,趙凱沒了,但他還有趙旋。
趙旋起身:“父王,殺死兄長的兇手……”
“不必多言,本王心頭有數。”趙平擺了擺手,目光中滿是深沉的恨意。
趙旋立刻道:“父王,這事兒怕是與那賈琮脫不了干系。是他查的案子,聽聞那人還把寧國府的宅子賜給了他。”
趙平的目光中閃爍著強烈的殺機:“本王必定要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父王勿惱。”趙旋壓低聲音,“那件事兒已是快要成了。待他會試之后,必定要他賈家吃不了兜著走。”
“好!”趙平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陰冷,這件事之后,差不多能將賈家一網打盡,到時候想要收拾他們就簡單得多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趙旋退去。片刻之后,一個身影向趙平送來了一封密信,他打開看了一遍,頓時露出大喜之色:
“此時百姓缺糧,振臂高呼必定云集響應,到時候,數十萬大軍席卷而來,大事可成矣!”
他安排的人起事了,如今正在鼓動裹脅活不下去的百姓,距離大事可成,僅有一步之遙!
他將書信燒掉,他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滅不定:
“待本王成事之日,必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玉竹林,精舍。
一名男子將手中的酒水灑在地上:
“懷遠,你且安心地去吧。待大仇得報之日,孤再來陪你痛飲幾杯。”
他正是當年的太子,趙元和趙平的兄長,趙睿。
此時,那名中年人推門而入,神色興奮地向他道:
“殿下,忠順王之子趙凱中毒身亡,死法與趙毅的一模一樣!想來是那狗賊誤以為是忠順王動的手。”
他名為楚恒,是趙睿的親衛,當年正是他拼死將秦可卿救了出來送到了養生堂。
趙睿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恨意:“死得好!當年若非趙平暗中配合,孤哪會落得這番田地!如今他們狗咬狗,倒是大快人心!”
“懷遠當真好氣魄,死前還讓他們自相殘殺。”楚恒嘆了口氣。
“懷遠以一己之力誅殺兩名惡賊之子,還叫他們反目,死得其所。”趙睿點頭道。
兩人緬懷了蘇懷遠一會,楚恒又道:
“那衛家與梅家亦是卷入了此案中,俱是被抄了家。倒是那賈琮安然無恙。”
衛若蘭和梅耀祖兩人遭受不住刑罰,都死在了北鎮撫司,他們的家族也都被抄家流放。
趙睿擺了擺手:“細枝末節不必理會,按計劃行事便可。”
“殿下,我收著了青玄的暗記,她還在京城。”
趙睿微微皺眉:“她怎還不走?那些鷹犬已是盯上了她,再不走有性命之危。”
“這卻是不知。”楚恒也猶豫了一下,“不過她既能躲過鷹犬,還能留下暗記,想來當是無恙的。”
趙睿在原地踱了幾步,忽然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
“既然她還在京城,你且將此物給她。”
“這是?”
“此乃當年天下第一巧匠魯鎮親手所制的面具,戴上之后可改頭換面。”趙睿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哀傷。
當年魯鎮一共制作了兩張面具,他使用了其中的一張,這才讓他逃過了一死。但也因此,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妻妾子嗣慘死,這成了他一生揮之不去的痛苦回憶。
“殿下要她做什么?”
“讓她改頭換面,潛伏于賈琮身旁。”
楚恒一愣:“殿下,此物如此寶貴,豈能用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公子哥身上?”
這面具極為厲害,關鍵時刻是可以保命的,因為要潛伏在賈琮身邊就將它用了,實在不值得。
趙睿搖頭:“無需多問,孤自有安排。讓青玄務必留其性命,此子,孤有大用。”
楚恒滿頭霧水的看著他,他完全不明白,賈琮能有什么用?難道是想要通過他來刺殺趙元?
但趙睿行事他一直都是不懂的,也就沒有多問,當即領命離去。
見他離去,趙睿看向了賈府的方向,目光中閃爍著復雜難明的神色,良久之后,他才長嘆了一聲。
忽地,他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鮮血順著他的嘴角留下,他服用了一顆藥丸,這才緩緩停下。
他抹了一下嘴角,看著那殷紅的鮮血,他喃喃道:
“還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