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倒回。
皇宮,賈元春房。
賈元春回到房間,拿出枕頭下的一封書信細細地看了起來。盡管已經看了不止一遍,她還是不厭其煩地細細品讀著。
這是賈琮托趙玥給她帶來的家書,里面記錄了賈府眾人的情況,還有許多賈府的趣事,她讀來感覺自己也生活在賈府一樣。
更重要的是,賈琮言語間透露出的濃濃關心和愛護,這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她只身來到皇宮十幾年,幾乎從未感受過親情的溫度。賈府很少來書信,即使有,也只是最基本的問候,沒什么溫度。
除此之外,賈琮在書信中再三向她強調,要她小心防備,不要給心懷不軌之人可乘之機。她倒是并未在意,在皇宮這么多年,勾心斗角的事很多,但并未有什么陰謀詭計,而且,她也認為自己足夠小心了。
就在她細細讀者賈琮書信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呼喝之聲,她出門一瞧,只見一名老太監帶人闖進了女史的居住區,沖入了女史的房間翻箱倒柜。
“劉老公,這是何故?”她連忙上前詢問,這老太監是皇后的心腹,劉崇。
“皇后娘娘聽聞近日有人在宮中行巫蠱之術,特命咱家來搜查一番。”劉崇答道。
賈元春吃了一驚,歷朝歷代這巫蠱之術在后宮中都是禁忌,誰要是敢沾邊,下場一定凄慘無比。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這等事?
“賈女史,得罪了。”劉崇向她說了一聲,幾名小太監立刻沖進了她的房里。
賈元春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到了一邊,她做得正行的端,倒是并不擔心什么。
然而,就在她這么想著的時候,沖入她房里的小太監忽然喊道:“劉老公,快來!”
劉崇眉頭一凝,立刻走進了房中,賈元春心頭一驚,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入房中之后,她猛然發現,她的柜子被翻了出來,里面赫然放著一個草人,草人的身上貼著一張寫著生辰八字的符紙,符紙上扎著幾根釘子。草人的旁邊還有針,繩子,刀片,符咒等物。
看到這些,她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地顫抖起來。
“賈女史,你還有什么話說?”劉崇向她喝道。
“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是有人構陷我!”賈元春俏臉煞白地向他道,“劉老公,我來到宮中十余年,怎會行這等喪良心之事!”
“咱家只負責搜,至于是與不是,你自和皇后娘娘說去。”劉崇冷哼一聲,尖聲喝道,“拿下!”
幾名小太監立刻將她按倒在地,捆住了她的手,她無助地喊道:
“劉老公,這真的不是我的!”
劉崇只是冷漠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此時,桌上賈琮的書信掉落,飄在了她的面前,那要她小心防范之語印入她的眼簾。她心里又急又悔,頓時淚如雨下:
“弟弟,是姐姐害了你啊!”
……
養心殿門前。
賈琮跪在地上,臉色肅然。
魏德進去通報已經超過了半個時辰,但卻始終沒有信傳來。很顯然,趙元不打算召見自己。
這對他來說相當不利,見不到趙元的面,很多話就無法和他說,這件事也就無從化解。
但他不能退,只能在這里等著。一旦他退了,就意味著放棄了申辯的機會,那一切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時間緩緩流逝,數個時辰過去,他依然沒有等到召見。
在這過程中,他見到了一人去往了養心殿,他穿著嶄新的官服,模樣威嚴,正是王子騰。可不管進去也好,出來也罷,他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除了王子騰,趙玥也來過,她本想為他求情,可趙元甚至連她都不見。她想要陪著他一起,卻被他拒絕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賈元春的性命,一旦她死了,這件事不是她做的,也變成她做的了,賈家也就徹底完了。
趙玥一步三回頭,雖然不舍,但終究還是去往了賈元春身邊。
……
榮國府,賈母小院。
“二太太,事情如何了啊?”賈母向王夫人問道,她臉色蒼白,氣色灰敗。
王夫人的臉色也極其難看,賈元春是她的女兒,她一旦被定罪,她們一家一定會被牽連。為此,她特地去了王家。
“兄長……”王夫人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顫抖,“兄長他外出公干了。”
雖然她還在幫王子騰解釋,但她自己心底也知道,王子騰不愿意幫忙。
賈母眼中的一抹希望徹底被擊碎,張氏才剛來還炫耀王子騰升官,今天就說王子騰外出了,這根本就是謊言和托詞!王家根本都不愿意救賈元春,根本不愿意救賈家!
正說話間,賈政走進屋里,賈母連忙向他問道:
“如何了?”
出事的第一時間,賈政就去找了賈家的故舊,希望他們能幫忙。
“除了北靜王,其余皆沒能見著。”賈政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什么四王八公,什么門生故舊,他一個都沒能見到。
“北靜王怎么說的?”
“王爺說,此事他自當盡力,只怕不容樂觀,要我們早做打算。”賈政的聲音中滿是沉痛。
北靜王水溶自身只是一個閑散的郡王,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答應幫忙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至于早做打算,還能做什么打算?只是等著抄家滅族罷了。
“琮哥兒呢?”賈琮是賈母最后的希望。
賈政長嘆了口氣:“琮哥兒在養心殿門前跪了三日,陛下都未曾召見。”
是的,已經三天了,趙元依然沒有召見賈琮,他依然跪在養心殿的門前。
賈母無力地靠在床上,眼中淚水長流,賈家到她手中,終究還是敗了。
轟隆隆。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可這大雨雖急,卻沒有屋里姑娘們的淚珠兒急,她們全都紅著眼眶,淚珠兒成串地滾落。
她們心頭又疼又悲,賈琮跪了這么久,滴水未進,粒米未進,天上還下了這等大雨,他身子可熬得住嗎?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關頭,還有誰能救賈家?
……
深夜,養心殿。
魏德走到在雨中跪著的賈琮身旁,向他低聲道:
“賈公子,陛下有言,你只有兩日時光,如若不然,當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