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趙元坐在位置上,臉色陰沉似水,一言不發。
殿中兩旁站滿了帶刀侍衛,自從三皇子趙毅出事之后,大量的侍衛便接管了整個現場的防務。
賈琮和衛若蘭站在殿中,作為與趙毅接觸的最后兩人,他們有著重大的嫌疑。衛若蘭滿臉驚恐,全身不住顫抖,賈琮卻是一臉平靜。
此時,殿中沒有任何聲響,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太醫給趙毅治療的結果,氣氛空前凝重。
許久之后,兩名太醫來到殿中,向趙元跪拜。
“如何?”趙毅問道。
兩名老太醫顫顫巍巍地磕頭:“臣等無能,還請陛下降罪!”
這一句話讓殿中的氛圍瞬間凝固,趙元眼神一顫,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衛若蘭面無人色,魏德等奴仆將頭深深垂下,侍衛的握刀的手不自覺地發力。
沉默了好一會之后,趙元這才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顫抖:
“原因呢?”
“三殿下系毒發身亡。”
“毒?哪里來的毒!”趙元又驚又怒。趙毅吃喝都在宮中,竟然中毒身亡,這意味著皇宮不安全,他也受到了威脅!
“三殿下所中之毒不在飲食,而在手上與鼻上。”一名老太醫道出原因,“臣等推斷,三殿下有鼻淵(鼻炎),時常以手撫鼻,因此吸入毒藥。”
趙毅有鼻炎,鼻子經常不舒服,故而時不時會用手去捏,在此過程中,難免會吸入毒素。
“他手上的毒藥又是從何而來?”趙元再次詢問。
“這……”兩名太醫面面相覷,這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
“來人,帶毅兒近侍!”趙元喝道。
不多時,伺候趙毅的近侍們都被帶了過來,趙元詢問他們平時趙毅會碰什么東西。
近侍們東一嘴西一嘴,將趙毅的生活習性都說了出來,但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接觸的都是宮中的尋常之物,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會接觸。
趙元深深皺眉,不知該如何繼續。這時賈琮出聲問道:
“有何物是三殿下碰的,而你們卻碰不得的?”
這是一個直指核心的問題,一名小太監當即道:
“陛下賜的玉佩,殿下極為喜愛時常把玩,我等皆是碰不得。”
趙元目光一陣閃爍,詢問了兩位太醫,他們也覺得玉佩的可能性很大,他當即問道:“玉佩呢?”
眾人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了衛若蘭,他們都知道剛才圍繞著玉佩已經爭執過一輪了。
衛若蘭一哆嗦,當即跪地道:“陛下,那玉佩叫賈琮偷去了。”
事到如今,他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在這種時候承認自己接觸過玉佩,無異于找死,因此他一口咬定看到賈琮偷玉佩了。
趙元立刻看向賈琮:“朕知適才已經搜過,但為還你清白,朕要再搜一次。”
他聽說了剛才的事情,但這件事的性質已經和此前完全不同,之前只是偷盜,而此時,已經成為了殺害皇子。為了弄清楚真相,他決定再搜一次。
這次,魏德親自帶人將賈琮身上里里外外搜了個遍,但依舊沒有發現趙毅的玉佩,事情到這里仿佛又陷入了僵局。
這時,賈琮再次出言道:
“陛下,若依太醫推斷,這毒當是抹在這玉佩上。也就是說,碰過玉佩之人,手上必定也染了毒。”
趙元眼睛一亮:“不錯!太醫,給朕驗他們的手!”
這話讓衛若蘭魂飛天外,他偷趙毅玉佩的時候是接觸過玉佩的,如果上面真有毒藥,豈不是一查便知?
他當即向趙元哭道:“陛下,切莫聽他妖言惑眾啊!這玉佩分明就是他偷的!”
對于他的話,趙元充耳不聞,他只是在等待結果。
兩名太醫連忙拿來了工具,從兩人的手上取樣,然后通過銀針試毒。然而,這一試之下,賈琮的銀針沒有變化,而衛若蘭的銀針快速變黑。
他手上有毒!
“陛下!我是冤枉的!”衛若蘭魂飛魄散,向趙元哭喊道。
趙元的目光中閃爍著驚人的寒芒:“來人,打入北鎮撫司,嚴加審問!”
衛若蘭肝膽俱裂,他可是細皮嫩肉的貴公子,進了北鎮撫司那種地方,怎么可能還有命在!于是他哭喊道:
“陛下,我招!我招!殿下玉佩是我偷的,我與梅耀祖串通好,趁機將玉佩放在賈琮身上,僅此而已!陛下!我是殿下伴讀,萬萬不敢謀害殿下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但趙元的神情中卻滿是冷酷,沒有任何惻隱之心。他還想要說什么,卻被侍衛一刀鞘砸在了嘴上,鮮血混合著碎裂的牙齒噴涌而出,他立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刻,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該招惹賈琮,更不該自以為是地想要陷害他。現在好了,自己深陷泥潭不說,還有可能會連累整個家族。
悔不當初!
然而,他哪怕再后悔也晚了,事已至此,他根本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他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看著他被拖走,賈琮的目光中也帶著一絲后怕,如果不是他身具聚寶香囊,可以將那玉佩收入其中,此時被拖走的就是他。
是的,他在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東西之后,沒有聲張,而是偷偷地將它收入了聚寶香囊,它內部的儲物空間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能發覺。
這也是他們無論在他身上搜多少遍,都一無所獲的原因。而也是因為如此,他全程沒有碰觸那枚玉佩,手上也并沒有沾染毒藥。
不得不說,衛若蘭的招數實在陰毒,如果不是自己提前警覺再加上有聚寶香囊,這一次恐怕也百口莫辯。所幸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最后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衛若蘭被拖走之后,殿中再次陷入死寂,趙元靠坐在椅子上,目光閃爍,其中的意味復雜難明,有痛心有疑惑,還有強烈的殺機。
這一刻,沒有人敢出聲,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侍衛,都將頭壓垂得低低的,誰都怕被牽連。
這樣的情況整整持續了快一個時辰,趙元這才緩緩開口:
“賈琮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