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愿盯著滿室晃眼的紅,最后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伸手扯了扯纏在樓梯扶手上的綢緞。
“不然還是交給我吧,再這么裝下去,明天鄰居該以為這兒要辦廟會了。”
江妄被逗樂了。
他從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尖:“哇,你這也太傷人了吧?”
話落不等司愿反駁,手腕一用力就將人往臥室帶。
“但軟裝的事先不急,咱們先試試床好不好用——我特意挑的加厚床墊。”
司愿還沒來得及說話,轉瞬被門后的柔軟吞沒。
——
宋家。
宋延正獨自坐在司愿曾經的房間。
沒開燈,但他還是什么都能看清。
這個房間還是和司愿走之前的一樣,沒什么變化。
房間里還留著司愿的痕跡。
書桌有本她沒帶走的畫冊,扉頁上還畫著個她剛開始決定學設計的時候畫的一些草稿,當時第一時間就給他看的。
宋延指尖摩挲著畫冊邊緣,紙頁上的鉛筆痕早就淡了,可他還是能想起司愿當年舉著本子沖進來的樣子,眼睛很亮。
然而她好像很久沒對自己笑了。
宋延今天才意識到,原來從她寫下那些日記,到現在她離開,中間隔著這么多他沒參與的日子。
日記和畫冊一樣的,都是可以消磨掉。
“阿延,出來吃飯吧,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余清芳的聲音隔著門板,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宋延沒應聲,好像沒聽見。
余清芳沒想到是跟司愿有關。
她還以為是宋延在擔心林雙嶼。
畢竟兩個人談了兩年多的戀愛,到底是快走到結婚了。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會兒,又輕輕離開,伴著一聲嘆息。
宋延閉了閉眼,腦子里反復轉著一句話。
結不了婚的,他們一定結不了婚。
宋延和江妄,一定結不了婚。
他攥緊畫冊,指節泛白,像在跟誰較勁似的,等著看那一天。
所以他等著看江妄不要她的那天。
——
江妄剛把司愿哄睡著,手機就在床頭柜上震動起來。
他看了眼屏幕,輕手輕腳走到客廳接起。
“江妄!你怎么回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沒看見?”江母的聲音透著火氣,“那些人跑到你媳婦面前鬧,你就不知道把她護緊點?那種嚼舌根的,直接打包扔遠點!”
江妄靠在沙發上,指尖夾著根沒點燃的煙,目光很沉。
“媽,已經處理好了,以后不會讓她受這委屈了。”
“處理好有什么用?下次再有人不長眼怎么辦?”
“沒有下次了。”
江妄抬頭看了眼臥室的方向,眼底漫上暖意,“放心吧,等過段時間,我們回家過年,到時候帶她給您拜年。”
電話那頭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行,你們早點回來。對司愿好點,別讓她受委屈。”
“知道了媽。”
掛了電話,江妄掐了煙。
他重新走回臥室,俯身幫司愿掖了掖被角。
司愿睡得熟,睫毛顫了顫。
江妄低頭在她額角印了個吻,輕聲說:“放心,以后有我呢。”
他笑了笑:“你恨的,沒有一個能逃得過。”
——
派出所的白熾燈晃得人眼暈。
林雙嶼坐在椅子上,手指還在無意識絞著衣角,臉上滿是警惕和倔強。
她還是頭發混亂,臉上還有傷口。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走到今天。
以至于還是覺得不真實,甚至沒有什么害怕。
民警將一疊文件推到她面前,最上面是一疊驗傷報告和傷口照片,邊角還印著醫院的紅色公章。
“林雙嶼,這是司愿當年在醫院做的驗傷記錄,你承不承認之前對她進行過人身傷害?”
林雙嶼的眼神猛地一縮,指尖頓住。
她盯著報告上的傷情描述,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嘴里低聲暗罵了一句。
“這個女人……當年居然還留了這么一手,我真服了……”
“我們還調取了當時學校附近的監控,”民警的聲音不帶波瀾,“視頻里能清楚看到你對他人進行霸凌的事實,還有其他參與者的證詞。現在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嗎?”
林雙嶼咬著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怎么也沒想到,司愿當年居然會把這些都留著。
原本以為都是過去的事了,司愿肯定沒辦法,怎么就都被翻出來了?
現在還成了釘死她的證據。
她攥緊拳頭,聲音發顫卻還嘴硬:“我就是跟她吵了幾句,推搡了一下,怎么就成人身傷害了?那些東西至于嗎?”
“至不至于,法律會判斷。”
民警收起文件,語氣嚴肅,“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如實供述情況,爭取從輕處理。”
林雙嶼挑眉:“我沒什么可說的,我要等我的律師。”
警察提醒她:“第一,有沒有律師你都必須如實交代,第二,目前沒人給你請律師。”
林雙嶼的臉瞬間白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靠在椅背上。
她猛地抬頭,聲音拔高了些,帶著慌亂:“不可能!宋延呢?他會幫我的!你們給他打電話,讓他來!”
民警面無表情地搖頭:“我們聯系過宋延,他說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不會管你的事。”
“他騙人!”林雙嶼拍著桌子站起來,眼神發狠,“我欺負司愿,都是他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