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愿照常去公司。
才剛到樓下,就發(fā)現(xiàn)路對面有幾個人盯著自己。
林雙嶼現(xiàn)在還在演苦肉計,這么明目張膽的,只可能是宋延的人。
昨天電話里都說的那么明白了,但,他還是要逼著自己去見林雙嶼。
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林雙嶼一次次得寸進尺,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真心悔改?
她不接受。
更不可能,因為一句道歉就停止報復(fù)。
江妄想吞了宋家,與她無關(guān),但他說過,在那之前,會先毀了林家。
她只要林雙嶼付出代價,
不,不止林雙嶼。
丁茉茉,汪城,那些對她做過惡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本來還擔(dān)心沒有辦法把他們都聚在海城,但林雙嶼非要搞什么高中主題的訂婚儀式,正好幫她一臂之力。
那些人,不說為了給林雙嶼道賀,哪怕是奔著看自己笑話,也一定會回來的。
司愿回過神,假裝沒看見,進了公司。
果然,中午一下班,司愿就看見了宋延的車。
停在那兒,齊特助就站在車旁,請她上車。
司愿看了眼周圍,都是公司的人,她不想鬧得太難堪影響自己,只能過去。
打開車門,她坐進去,和宋延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司愿側(cè)頭看著窗外。
哪怕不再對宋延心動,可她還是沒辦法能像面對一個無關(guān)的人一樣面對他。
畢竟是幾句話就能讓她痛苦絕望的存在。
好在現(xiàn)在,司愿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
“有話就說,我下午還要開會。”
宋延沒應(yīng)聲,車廂里靜得只剩呼吸聲。
司愿覺得反常,轉(zhuǎn)頭看他。
卻看見他眼底泛紅,目光死死鎖著自己,像在壓抑什么。
沒等她開口,宋延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司愿下意識想掙,卻被他用力摁住,翻開袖子。
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赫然在目。
宋延不說話,又去抓她另一只胳膊,同樣留著疤。
司愿慌了,掙扎著要抽回手:“宋延你放開!”
他卻沒松,反而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轉(zhuǎn)過去,抵在車窗上。
湊近,用身體困住她。
司愿被嚇到了,這個姿勢太過壓迫,也太近,他用一只手抵著她,不讓她退。
宋延第一次離自己這么近,司愿卻覺得極為反感和害怕。
司愿以為他是要動手。
畢竟他的確打過自己。
幾乎是條件反射,司愿害怕的閉上眼,瑟縮的想躲起來。
但下一秒,宋延的一只手就拽住她的衣領(lǐng),輕輕一扯,肩線滑落。
背后縱橫交錯的疤痕隨即露了出來。
各種各樣的傷痕,有的淡得近乎透明,有的還留著深色印記。
“瘋了嗎你!”
司愿徹底慌了,手腳并用地推他,眼眶瞬間紅了。
宋延僵著,還控制著她。
目光卻依舊黏在那些疤痕上,心臟像被重錘砸中,鈍痛蔓延開來。
他指尖微微發(fā)抖,不敢碰,連想都不敢想這些傷當(dāng)時得有多疼。
“誰弄的?”他聲音發(fā)顫,喉結(jié)滾動著,“是林雙嶼?還是……其他人人?”
司愿不愿意再和多說一句話,只一個勁地想推開他。
那些疤痕是她這么多年午夜夢回的噩夢,是她的恥辱,他明明都知道,又在裝什么?
甚至要這樣直白地掀開,再問她一次。
司愿覺得難堪,委屈,又憤怒。
“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的聲音更低了,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他已經(jīng)快疼的受不了了。
“我是你哥哥,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說?”
司愿徹底忍無可忍,她回頭,紅著眼睛瞪他。
“你放開我!你不是知道嗎?這不都是你默許的嗎?”
司愿的話變成刀子,一下穩(wěn)準(zhǔn)狠的扎進宋延心里。
他猛地松開手,眼底的紅更濃,指尖都還在發(fā)顫。
是啊,是他過去的漠視和縱容,把她傷成了這個樣子。
是他的原因,才把一個天真燦爛的司愿,變成了冰冷寡淡的司愿。
成為一個和他一樣,沒有活人生機的人。
宋延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完整的話,只覺得喉嚨發(fā)緊,連呼吸都帶著疼。
司愿低下頭,沒說話,縮緊了肩膀,用力的想把衣服裹住自己。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司愿可能被嚇到了,連忙抬手,想替她理好凌亂的衣領(lǐng)。
司愿看到他放在身側(cè)的手,一怔,緩緩抬頭。
兩人呼吸交錯,兩雙泛紅的眸子四目相對,都在發(fā)抖。
然后——
司愿抬手,用力將一巴掌甩在宋延臉上。
前排的齊特助和司機都呆住了。
驚慌失措的吞了吞口水。
宋家的繼承人從小到大,什么時候挨過打?
司愿紅著眼,冷冷的看著他,厭惡他。
就像宋延也曾厭惡過她一樣。
宋延偏著臉,一向蒼白如玉的臉頰上當(dāng)即浮現(xiàn)幾道紅印。
陌生的痛感火辣辣的,可詭異的溶解了他心頭的疼,讓他好受一些。
這些疼,和司愿受過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你不怪哥哥,打幾下都行。”
“你不是我哥!”
宋延的眉眼猛的一沉。
司愿可以沖他發(fā)怒,亮出爪牙,可以打他,但是……
絕不允許說這種話。
妹妹怎么能不要哥哥?
他一把捏住了司愿的下巴,控制住她,命令她:“把剛才那句話給我收回去。”
司愿看著宋延的眼睛,黑沉沉的嚇人,跟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句話的確激怒了他。
司愿覺得可笑。
“我們之間,又沒有血緣,全世界的人都不想你是我哥哥,你也向他們默許了你不在意,現(xiàn)在你更應(yīng)該趁機甩了我,又在這兒裝什么?”
宋延第一次發(fā)現(xiàn)司愿這么牙尖嘴利。
幾句話,幾個字,就能把他的胸膛戳個七零八碎。
“我想做你哥哥就夠了。”
只要他想就夠了。
他養(yǎng)大的妹妹,只要永遠(yuǎn)不逾越那層關(guān)系,誰敢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