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看著她緊繃的側臉，聲音放得更軟，帶著幾分刻意的小心翼翼：“小愿，對不起，去處理林雙嶼的后事。”

“我沒提前跟你說，你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司愿現在哪里有心思糾結這些，她根本不在意宋延為什么要去給林雙嶼收尸。

從斷親地那一刻起，宋家和宋延做什么都和她沒關系了。

她只是問：“那她的尸體呢？”

“已經火化了。”宋延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林家沒人管，總不能一直放著，我便做主送進了殯儀館，骨灰暫時存放在那里。”

司愿定定地看著他，目光里帶著幾分遲疑。

宋延的神色太過平靜了。

林雙嶼真的死了，他會是這么淡漠嗎？

不等她細想，宋延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攥在手里的檢查單上。

他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冷意，問道：“小愿，你怎么會來醫院？哪里不舒服？”

司愿下意識地將檢查單收了起來，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離。

“沒什么，就是有點不舒服，過來看看。”

她實在不想再和宋延多糾纏，尤其是在經歷過最近這所有的事情之后，更覺得身心俱疲。

說完，她不再看宋延，轉身就往外走去。

她不相信。

她要去想辦法核實清楚林雙嶼的事。

如果她出來了，她一定會想盡任何辦法，再把她送進去。

宋延還站在原地，看著司愿的背影，剛才還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

最后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緩緩摘掉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轉身沉默地往樓下走去。

樓梯間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宋延走到角落，抬手猛地推開那扇虛掩的安全門，不等門后的人反應過來，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是一個女人。

是剛剛，司愿懷疑是林雙嶼的那個女人。

宋延盯著她，純黑色的瞳孔在晦暗不明的燈光下，更顯得深邃的能把人吸進去。

“你把她引來想做什么？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女人被掐得臉色漲紅，掙扎著抬手去掰他的手腕，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過了幾秒，宋延才稍稍松了點力道，女人猛地咳嗽起來，順勢摘掉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赫然是林雙嶼。

她眼底滿是麻木，嘴角卻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看著宋延，聲音嘶啞：“她懷孕了，是不是？”

宋延怔住，沒想到林雙嶼這么快就知道了。

不等宋延回答，她笑得愈發癲狂，“我就知道，她想去產科，一定是懷孕了！”

“所以，我就是想讓她一尸兩命！我只能這樣隱姓埋名茍延殘喘，司愿憑什么過得這么好，憑什么還能有孩子？”

宋延又收緊力氣，低聲威脅：“我把你從里面撈出來，不是讓你自作主張，更不是讓你碰她的！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也立刻讓你再回去，讓你永遠都出不來，明白嗎？”

林雙嶼被掐的喘不過氣，眼中卻絲毫沒有畏懼，反而緩緩定睛看著宋延，眼底滿是痛苦與嘲諷。

她凄然地笑了笑，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恨意：“怎么？你舍不得了？”

“你向她挑明你的心思了？”

“宋延，你跟你那個好妹妹，還真是天生一對，都是枉顧人倫道德的東西！”

宋延的眼神驟然變得陰鷙，掐著她脖子的手再次收緊，眼底翻涌著冷意：“閉嘴！”

林雙嶼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由紅轉白。

宋延看著，眼底的狠戾才漸漸褪去幾分，指節微微松開。

“算了。”他低聲呢喃，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留著你，還有用。”

林雙嶼猛地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新鮮空氣涌入喉嚨，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大口喘著氣，抬頭看向宋延，眼底的嘲諷絲毫不減。

宋延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語氣冰冷：“你來醫院做什么？忘了自己現在是‘死人’？不怕被人認出來，再把你送回那個地方？”

林雙嶼一怔，冷冷笑了，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站起來。

她抬手，一把拉開風衣的領口，露出脖頸下方蜿蜒交錯的疤痕，猙獰地爬在蒼白的皮膚上，。

“做什么？”她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怨懟，眼神死死地盯著宋延，“你看這些疤！我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的時候弄的，我為什么不能來醫院想辦法弄掉？”

她猛地提高音量，語氣里滿是質問：“你們當初說的是假車禍，是讓我能名正言順地死，然后脫身！可為什么？為什么我會受這么重的傷，留下這些甩不掉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