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正準(zhǔn)備懟回去,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帶著火氣的聲音。
“孟淮之,你又在胡扯什么呢?”
江舒猛地回頭,就見弟弟大步走過來。
然后徑直擋在二人中間,抵住孟淮之的胸口,將他推遠(yuǎn)半步。
江妄目露冷意:“離我姐遠(yuǎn)點兒。”
江舒愣在原地,隨即又氣又急地扯住江妄的胳膊:“你怎么在這兒?媽讓我來找你,說司愿臉色不對,你回去看看她。”
孟淮之看著眼前的江舒,瞳孔微微一縮。
所以,江舒真的不是來找他的?
真的只是巧合?
江妄聽見司愿的名字才回過神,然后含糊其辭的點了點頭。
隨后又抬頭看向孟淮之,撂下一句:“孟淮之,這兒是我的酒莊,你不知道吧?”
孟淮之一怔,然后低笑一聲。
江妄是想趕他走?
“你們姐弟,都很幼稚。”
江妄瞇起眼睛,靠近孟淮之,氣氛一下子危險起來。
“你嘴也是真的賤啊?”
江舒心也猛的一跳,大抵沒想到江妄會說出這么狠的話。
畢竟孟淮之曾經(jīng)是他們的長輩。
但她只覺得解氣,所以也沒有攔著。
方才一旁的女人見氣氛僵硬,連忙走上前。
她對著江舒微微頷首,語氣禮貌又得體:“你好,江小姐,我是孟總的合作伙伴,方寧。”
江舒看她,緩緩扯了扯嘴角,輕飄飄回了句:“你好,不過我和他不熟,所以也就不認(rèn)識你了。”
方寧的臉色瞬間僵住,手還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江舒沒再看她,拽著江妄的胳膊就往門口走。
一邊對江妄說:“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趕緊回去看看司愿。”
孟淮之看著兩人的背影,沉默,許久無言。
方寧走到他身邊,低聲問:“孟總,還繼續(xù)談嗎?”
他望著江舒消失的方向,沉默幾秒,只吐出三個字:“不談了。”
——
夜色透過窗戶,漫進(jìn)臥室。
江妄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客廳很安靜。
江妄輕手輕腳,推開門,就看見床頭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司愿背對著他蜷在被子里,已經(jīng)睡熟了。
他去客臥洗了澡,才回到臥室,掀開被子躺進(jìn)去,伸手從身后將人緊緊圈進(jìn)懷里。
江妄下巴抵在司愿發(fā)頂,聲音沉啞又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吃了沒?”
司愿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黑暗里看不清情緒,只淡淡應(yīng):“吃過了。”
“那就好。”江妄收緊手臂,掌心貼著她的腰腹,“媽說你這幾天臉色差,飯也吃不下,我一直擔(dān)心。”
司愿扯了扯嘴角,笑出一點極輕的聲響:“是嗎?”
她的語氣太平,平得像一潭死水。
可江妄實在累到了極致,眼皮都沉得抬不起來。
所以也沒細(xì)究那點不對勁,抱著她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司愿一直沒睡著。
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睡著過。
一夜無夢。
江妄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光大亮。
他恍惚間,習(xí)慣的摸了摸身側(cè)。
只是沒有往常纖細(xì)的腰肢,而是一邊冰涼。
司愿不知道去哪兒了。
江妄幾乎是一瞬間清醒,心臟一空。
他坐起來,忽然聽見洗手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干嘔聲。
是司愿的聲音。
江妄一驚,幾乎是彈起來沖過去,步伐踉蹌。
一推開門,就看見司愿扶著洗手臺剛吐完,臉色慘白,額頭沁著一層細(xì)汗,難受的不行。
他心口一緊,快步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走,我?guī)闳メt(yī)院。”
司愿緩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聲音虛浮。
想起宋延的話,她如實說:“去過了。醫(yī)生說就是營養(yǎng)不良,低鉀,沒什么大事。”
“不行,必須再去查一遍。”江妄皺緊眉,拉著司愿的手就準(zhǔn)備穿衣服出門,“我不放心。”
司愿拉住他的手腕,抬眼看他,忽然輕飄飄問:“你今天不用忙了嗎?”
江妄的動作頓住,喉結(jié)滾了滾,語氣軟了些:“還是要忙,但就這兩天了,忙完就好好陪你,很快就好。”
司愿看著他,慢慢點了點頭,笑了笑:“那還是不去了吧,上午我們部門還有會,得我主持。”
江妄盯著她的眼睛。
司愿的笑意只是浮在表面,眼底卻空落落的。
是委屈。
他太了解她了,這副樣子,分明是受了委屈。
他抬手撫了撫她的臉,聲音沉下來,問她:“司愿,誰欺負(fù)你了?”
司愿垂眸避開他的視線,笑著隨口問:“誰欺負(fù)我,你就會去報仇嗎?”
江妄扣住她的下巴,逼她抬頭看自己,眼神不由狠戾幾分。
“你是我的人,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老子弄死他。”
司愿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狠戾與心疼,那模樣看起來,好像還是很愛自己。
可心底那點空落落的涼意,還是散不去。
她知道,比起確認(rèn)他的愛,眼下要更在意的,終究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業(yè)。
她抬手覆上他扣著自己下巴的手,輕輕掰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司愿順著他的話頭說:“放心,誰敢欺負(fù)你的人?”
江妄松了口氣,但還沒放棄去醫(yī)院的念頭,攥著她的手腕就往臥室走。
“換衣服,先去醫(yī)院,孟淮之不會找你麻煩的。”
司愿剛想再勸,手機(jī)突然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孟淮之”三個字。
江妄皺著眉,正準(zhǔn)備掛斷,司愿先一步接起。
不知道里面說了什么,司愿淺淺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后掛掉。
“孟先生有要緊事找我,我得回去。”
江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臭。
他還想再說什么,司愿已經(jīng)掙開他的手,笑了笑:“我先忙工作,放心,我自己會去醫(yī)院的。”
江妄看著她轉(zhuǎn)身去換衣服,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心口像被什么堵著。
但他說不上來原因。
司愿為什么不信任他了?
就連從前好不容易對他生出的那點依賴,沒有了。
——
一架航班從奧城出發(fā),落地海城機(jī)場。
出口處,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女人走出來。
她抬頭看向海城灰蒙蒙的天,眼底淬著寒意。
幾個月的監(jiān)獄生涯,幾乎磨平了她所有的驕縱跋扈,只剩下冷冰冰的狠毒。
她拿出手機(jī),翻出一張司愿的照片,指尖狠狠摁在屏幕上,良久,忽然笑了笑。
“司愿,我在牢里受的苦,總要一點一點,讓你加倍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