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起來還是挺快的,畢竟尋常人大多數的日子就是那樣按部就班的過,沒有那么多的驚心動魄,大起大落。
72年的鄧青寧除了比71年又長了1歲,日子大差不差,沒有多少變化。
上學,放假就回團里聽從安排,有時間就家屬院,兩個人一起早早的去食品站碰運氣,然后一起在廚房膩膩歪歪的做飯。
總歸就是這些事情。
學校一直在變化,畢竟建修一直沒停止。
鄧青寧他們這些學生就如同先遣隊一樣,墾荒種地,參加建修。
汗水就是他們的軍功章,悄無聲息的揮灑在了腳下的泥土里。
高紅櫻那個腳腕到底還是不行,又一次崴了之后她不得不妥協,轉去了晚他們半年的那一屆工農兵學生,跟她們一起學樂理,學樂器。
12345怎么也比俄文要好認好理解的多。
她本身就是跳舞的,對于節奏,的把控一直都很好。
一條路走不通,總要再選一條路走。
她現在也不去想是留在首都還是去哪里了,只要能學到東西,順順利利的通過考核畢業,然后能分配到一份工作就很知足了。
73年,五七大學正式落成,原來的什么舞蹈系,音樂系都取消,暫時分成了音樂學院和電影學院。
中央五七藝術學校與中央音樂學院、中國音樂學院合并為中央五七藝術大學音樂學院。
聲樂專業包括小學三年級入學的八年制中專、四年制大學普通班、干部進修班、為中央樂團代培的合唱班、與中國歌劇團合辦的歌劇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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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學校暫時只設攝影系、照明系、美術系和錄音系。
鄧青寧卻在七月的時候,在這個學校還是個草臺班子的時候,完成了兩年半的進修,拿到了畢業證,回到了文工團。
這期間要說完全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也不算。
其中邊寧離婚這件事情算得上是一樁。
知道的人并不多,鄧青寧是其中一個。
邊寧對于她早早結婚這件事情其實很不滿,但并沒有過多的外露。
只是離婚之后跟鄧青寧交談中言語間為自己不值,為鄧青寧不值,諸多的惋惜。
“婚姻真的會磨滅一個人所有的靈性。在那個舞臺上,扎實的基本功是一方面,天賦是一方面,靈性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彼皇钦f團里的女演員不能結婚,不可以結婚,但至少不要太早。
尤其是鄧青寧,她在對方身上傾注了莫大的心血,寄予厚望。
但是對方主意太正。
她離了婚,孩子跟著男方,如今孑然一身,連住都直接搬到了文工團的宿舍。
對于婚姻這個事情,她目前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鄧青寧已經結婚了,她離了總不能讓人家也離了。
只是言語間很委婉的提醒她盡量晚一點要孩子。
畢竟從懷上之后,一些訓練就不能再做了。
生養孩子對于身體的創傷是后天想修復都難以修復的了的。
不宜太遲,但是也盡量不要太早。
這個鄧青寧真的不好明確的回復她。
她今年23,年齡雖然是不大,但是學業已經結束了,現在回到團里就根據安排該訓練的訓練該工作的工作。
如果真的要是有了的話,她會要的。
不可能讓胡辛銘一直吃藥。
是藥三分毒,時間長了會出問題的而且,她也想要個孩子,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生兩個。
想著在島上的時候,鄧國超他們在家吵吵鬧鬧的她就覺得那會兒的日子過的實在是踏實又舒心。
沒有孩子的家是不完整的。
是沒有生機的。
她問邊寧:“老師后悔之前結婚,但是后悔要那個孩子嗎?”她沒見過邊寧的孩子,但是邊寧偶爾提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柔和。
沒想到她這么問,邊寧愣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生她還是不后悔的?!?/p>
雖然是個女兒,但那是她和一家人的心肝寶貝。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孩子跟著她絕對沒法跟放在大院比,放在那邊更好,所以主動放手的。
離婚也沒有大吵大鬧。
他覺得她變了,她也覺得他變了。
一開始的時候也彼此相互欣賞,最后欣賞的地方全部都變成了看不慣的地方。
人跟人之間從情投意合到兩看相厭真的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相互達不到彼此的預期,也發生過爭吵,但到最后都吵不起來了。
對方不想失了男人的風度,邊寧也不想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的潑婦。
雖然說離婚這種事情在老一輩眼里看起來挺匪夷所思的。
但是現在新社會又不是舊社會,婚姻自由,過不下去了誰也不要耽誤誰,分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家都是體面人,任何事情都該體體面面。
反之,那才是正兒八經的鬧笑話。
鄧青寧笑了起來:“所以,結婚我不后悔,如果真有了,生了孩子我也不會后悔。
在生她之前我就做好了準備,去迎接有了孩子之后的各種困難?!痹倮щy又能困難到哪去呢?
總不至于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或許她讓老師失望了,不再看重她,她不再是歌舞團的臺柱子,甚至有可能因為受到一些影響轉到幕后從事其他工作。
那又能怎么樣呢?
花無百日紅。
今天站在最前面的能是她鄧青寧,明天就會是別人。
這跟結婚生孩子其實沒有太大關系。
至少鄧青寧是這樣認為的。
她喜歡表演,喜歡唱歌跳舞,喜歡演出。
只是因為這是上輩子她唯一的出路,這條路讓她在那輩子短暫的時光里曾經認認真真像個人一樣的活了一段時間。
這輩子當她在島上安定下來的時候,這就不是她唯一的選擇。
之所以選擇 不過是為了彌補上一世最后的不甘,和未走完的遺憾。
但既然選擇了,她就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沒有最好,只是盡力的做到更好。
但她這已經是二世為人了,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她有家人, 有愛人,以后還會有孩子。
她有上輩子做夢都想,卻沒有能等到的家。
若是不能兼顧,總是要做一些取舍。
她知道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那也想那也想。
所以她對這個事很堅定且很平和。
文工團這么大,僅僅一個歌舞團里就有那么多的人,人才輩出。
她不過是恰好有了那么點運氣而已。
不是說有很多比她更努力,比她更有天賦的人。
只能說努力的人不止她一個,有天賦的人也不止她一個。
只靠著青春吃飯,青春易逝,又能指望幾年?
大好年華里,她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談了這么一回之后,
邊寧再不提這個事兒了。
她知道鄧青寧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一旦決定了要做什么事情,別人很難輕易的更改。
就像鄧青寧自己說的那句話一樣,每個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樣。
就算是走同一條路,感受也不一樣,追求也不一樣。
不能因為自己覺得這條路上有石頭,絆腳,就覺得別人走起來也不舒坦。
但是她已經在剛入團的新人里面暗自尋找可以代替鄧青寧的人了。
鄧青寧目前在歌舞團說跟關月婷分庭抗禮。
甚至因為年齡的原因,再加上學歷的原因,還有隱隱的壓對方一頭的架勢。
可惜的是,關月婷到底年齡大了一點,一點一點的接近三十,她自己也著急了。
在考慮著要結婚的事了。
這兩個都不怎么靠譜。
邊寧真的發愁。
但這個東西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只能說未雨綢繆,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邊寧是副團,并且擔任了藝術總指導的工作。
鄧青寧在排練之余,協助她部分工作。
七三年秋,負責團里的演員一些基礎的訓練。
自行車的鈴聲叮叮當當的在胡同里響起來。
郵遞員穿過大街小巷,自行車在家屬院門口停了下來
隨后把車子后面的信件和包裹放在了家屬院的門衛室。
胡辛銘回來的時候就被看大門的老大爺喊住了:“小胡,這有一封信?!?/p>
胡辛銘伸手捏住剎車,從自行車上下來,牽著車子到了窗口。
在登記的本子上簽了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