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想太早的結束。
畢竟只要還在這個團體,還在舞臺上,他們就還是文工團的一員。
該有的待遇一點也不會少。
之后,之后能留下的真的鳳毛麟角,其他人總要有個去處的。
這個去處會是哪里,到現在一無所知。
人對于未知的東西總是帶著一些忐忑,尤其是這種關乎前途的大事。
鄧青寧關了燈也沒立刻睡,坐在床邊擦頭發。
笑了一聲:“你只要想,我覺得愿意跟你處對象的大把,是你自己要求太高。”樂團那邊,后勤那邊,還有他們一起的,有不少優秀的男同志,年齡也都合適,還沒對象。
當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小瑕疵,畢竟人無完人。
主要還是得合眼緣。
“倒也不是。”何明秋嘆了口氣:“我們現在這樣東奔西跑不穩定,再加上年齡的緣故,后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誰都不好說。早先那會兒是不想,現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聚少離多,變數太大了。能做到你跟胡副部長那樣總歸是極少數。”
而且不是她唱衰,就胡辛銘跟鄧青寧這樣的,以后也夠嗆。
一年半載還好,時間長了誰知道呢!
都不好說。
找對象就是男的女的相互給自己找個伴,連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怎么可能長久的走下去。
早知道還不如趁著早幾年年齡小多參加幾次聯誼會,挑一個。
不管怎么說總是要結婚的,不說十全十美,總要占一樣才行。
她們這真的倒霉,遇上這么個時候。
鄧青寧道:“兩個人的事情如果總是考慮的那么清楚明白,其實是會錯過很多東西的。”當然,不是說考慮清楚不好,但緣分很多時候都是稀里糊涂的就來的。
“可不考慮明白就會活的稀里糊涂,到最后后悔都來不及。”
邊上另外一個人接話:“有沒有可能是我們年齡有點大了,所以腦子里才總會在婚姻這個事情上想這么多?我看很多年齡小一些的都是稀里糊涂的就嫁了。”
“或許是不甘心吧,如果真的隨隨便便嫁了,在舞臺上堅持了這么多年,最后這雙手依舊得洗衣做飯。曾經堅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以后再沒有用武之地,只能像一件曾經喜歡卻再也沒有機會穿出來的衣裳那樣永遠的壓在箱子的最底下。”
“最怕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也不考慮,也能放下也去努力了,到最后依舊是一地雞毛過的十分痛苦。”
出生沒法選擇,那時候她們還沒有思維,主打一個看命,主打順其自然。
可現在她們有思維,有成熟的思想和靈魂。
婚姻如同第二次投胎一樣重要,選擇大于努力啊!
鄧青寧有一瞬間的茫然:“可這不是每個人活在這世上最基本的嗎?沒有誰能真的在舞臺上一輩子,總有唱不出跳不動的那天。
就算是我們現在,站在舞臺上也只是那么一部分時間,離開舞臺我們跟其他人又有什么不一樣呢?”
而且,選擇從來都是個相互的事情,你選擇別人,別人也在選擇你。
如果,她是說如果,到年齡很大的時候依舊沒人追求,沒有對象,有沒有可能不單單只是自己心里考慮的太多,更重要的是自身的資本不夠有吸引力呢?
如果是那樣,大概年齡是最基本的資本了,如果連這個都失去了——
當然,人各有志,每個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而且也是會變化的。
就像是她早先也沒想過找對象這個事情。
這可能就是老一輩人所說的緣分吧!她雖然說重新來了一回,但在處對象和婚姻這件事情上,依舊是新手啊!
原本是想安慰一下鄧青寧,不知道怎么弄的,一開口話題就跑偏了。
扯了一大堆沒用的,最后愣是說困了睡著了。
夜晚該很涼快才對,但是鄧青寧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關在一個生了火爐子的屋里。
找不到門也找不到窗,哪怕她足夠鎮定,急促的呼吸也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有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鄧青寧,你在這裝什么?你媽早就同意了的事情,你遲早要被我睡的,這會兒就摸你一下怎么了?
還是說你看不上我這個跟你年齡相當的,就想跟我爸有一腿,就喜歡被那老東西——”
明明什么都沒有,鄧青寧卻覺得有一雙手禁錮著自己的腰,讓她幾乎窒息。
她猛然用力,一個后踢朝身后踹了過去。
一聲悶哼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邊上的人被她踹醒了:“鄧青寧!你半夜三更做夢殺人啊?”
之前也不是沒一起睡過,怎么不知道這人晚上做夢也這么狠,一腳差點把人踹床底下去。
直到屋里的燈亮起來鄧青寧才緩過來,歉意的看了看一臉怨氣的何明秋。
“對不起,踢到哪里了?要緊不要緊,我——”
“算了,你去洗洗吧,你看你頭上那汗。”
生氣肯定是生氣,睡得好好的被踹。
但是想著才發生過不久的事情,又覺得她睡不安穩也怪可憐。
畢竟小時候遇到過那種事情,真的是一輩子都抹不掉的陰影。
時間長了或許能淡忘一些。
但是故地重游,再遇見,再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跟把愈合了的疤硬生生扯開也沒什么區別了。
再想想,鄧青寧這個人的性格是真的烈啊!
換做她們任何一個人怕是都沒有那么果決那么有勇氣。
已經凌晨四點,鄧青寧洗了把臉就沒再睡。
站在招待所盡頭的窗戶外邊,看著外面還在沉睡不曾蘇醒的城市。
夜風還是涼的,吹的剛剛出過汗的身體跟衣裳貼在一起竟然還有些冷。
四點半過,外面就一點點亮了起來。
胡辛銘如約早早的出了屋下了樓。
鄧青寧將頭發盤在頭頂跟個道姑似的已經在下邊了。
“這么早?”胡辛銘大步朝她走過去。
他以為自己已經算是很早了。
“嗯,我也剛剛下來。”兩個人沿著大路邊往前緩緩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