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正是生機勃發的時候,花紅柳綠,沉寂了一冬的世界徹底的蘇醒,陽光回暖給這一年帶來第一輪嶄新的饋贈。
車子穩穩當當的駛出了蘇北的地界進入魯省。
電影后期要怎么弄鄧青寧不懂,她只負責演,其余那都是邊寧的事情,不是其他人可以過問的。
她只知道他們的巡演任務還在繼續。
雖然是自己在臺上演了很多很多遍的內容,但是那種感覺又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比在臺上那不到兩個時間更加的深刻,就像是,就像她就是喜兒,真的過了半生,真的跟親人經歷了生離死別。
這輩子她心里有很多重要的人,有在乎的人了,所以那種歡喜,絕望,悲憤,千帆過盡就更加的有代入感了。
上輩子她沒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她覺得沒有才是應該的。
就算是有,就當初的那種性格也不合適,根本演繹不出來人物的內核。
錄制結束之后,哪怕胡辛銘第一時間喊了她一聲:“鄧青寧!”
她也沒能及時從喜兒這個身份中徹底的抽離出來。
不過好歹她清楚之前那是在演戲。
別說她是主演,就其他人也是很久才從當時那種狀態中剝離。
這種新奇的體驗讓幾個主演一路上都沒消停,坐在車里嘰嘰喳喳的議論個沒完沒了。
還好邊寧也算是有先見之明,這回他們跟后勤那些人坐一輛車,不然真的好吵人。
到魯省的第一站,停在了微山。
沒能到縣城,車子半道出了問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打算在半道搭帳篷露宿來著,遇到了當地的老鄉,知道他們是從首都那邊來搞慰問演出的,很熱情的邀請他們去莊里落腳。
“不遠,就前邊那楊樹林過去就到了。”
熱情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因為稀奇。
首都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全國人民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有文化還是沒文化都向往的圣地。
那是偉人們居住的地方。
用老話來說,那是天子腳下,人間圣地。
從那邊來的人,看著還穿的是軍裝,像是當兵的又不太像。
也不好扒拉著人家亂打聽。
倒是演出兩個字當地人聽懂了。
這會兒也不算太忙,難得遇到,不知道能不能在他們這邊演一場,叫他們看看熱鬧見見世面。
“前邊是我們村子叫小王莊,過去不遠就是公社。你們車子要是弄不好可以去那邊公社找個師傅來看看,咱公社有農機站,那邊有修理師父,也怪厲害。”
雖然是維修農機的,拖拉機什么的,但是都是冒煙燒油帶轱轆的,應該差別不大吧?
邊寧沒立刻答應下來,主要是他們人多。
貿然到人家村子里去過于叨擾當地社員。
喊了江成安:“你跟楊志坤跟他一起去他們莊子里看看,如果可以,看看能不能跟當地社員買一點物資,不行就問一下路往公社跑一趟,看看那邊能不能采購。”先探探路,回頭萬一搞不定說不定還真的得往公社那邊跑一趟。
他們這個車,邊寧估計公社也不一定能整好。
現在就寄希望于千萬不是什么大問題,師傅自己用現有的工具就能整好。
現在還在故障排查。
邊寧不懂這個,就不指手畫腳。
江成安應下來就跟楊志坤去跟對方交涉,還沒開口,煙先發到位:“老哥哥,我們人多,到莊子里去太打擾了。老鄉能不能帶個路,我們去你們莊上看看,可能還想去公社那邊看看。”
也不知道怎么說的,那看起來五十來歲皮膚被風霜侵蝕的黝黑的莊稼漢子雖然有些遺憾,但依舊帶著他們高高興興的走了。
其余人開始在邊上找合適的地方幫著廚子老郭搭灶臺,在附近搜集柴火。
走的時候睢縣那邊送了不少當地的特產,煎餅,鹽豆子,風干的咸肉,臘腸,粉條豆餅什么的,但是還得繼續補給,這么多人,路上的吃喝得保證,不能斷了頓。
火弄起來,先燒了一大鍋開水,一個個都排隊去打水,剩下的裝進車上的暖水壺里回頭路上的時候好用。
“郭師傅,今天咱們吃什么啊?”
一群女同志這瞅瞅那看看,企圖在附近尋摸一點能吃的野菜啥的,可惜啊,除了一眼看不到頭的麥地,田坎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沒有。
當地人真的好勤快啊,收拾的真干凈。
不干凈也沒用,麥地里還有沒干凈的薺菜什么的,這會兒已經開花了。
這邊就是這樣,一開春接連幾個太陽下來溫度一下就上來了。
就比如現在,即將到清明了,大晌午這個太陽火辣辣的,曬的人腦子都是懵懵的。
“車上還有之前那些同志送的冬白菜,天氣大了放不住了,得趕緊吃了,咱們今天切點咸肉,吃白菜燉粉條。”
鄧青寧爬去車廂里在自己行李里翻了半天,翻了一大包 蜜三刀出來分給一起的伙伴。
“來來來,潤潤口,人人有份。”
人多,一人分到一顆就差不多結束了。
但是能分到一顆也行。
這玩意足夠甜,吃進嘴里感覺腦子里都跟著甜了,再灌上兩口水進去均衡一下正合適。
“甜,這玩意感覺比直接吃糖還甜。鄧青寧,我們這算不算是提前吃到你跟胡副部長的喜糖了。”
前段時間拍戲,胡辛銘時不時就要來跟進,所以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還是挺多的,沒少被一起的人開玩笑。
鄧青寧覺得自己現在已經修煉到家了,皮厚肉糙的了。
面不紅心不跳的點頭:“你們覺得是那就是啊!”等以后,算了以后是多久之后呢?
就他們現在的情況一年半載的大概是別想結婚這個事情。
真的等到那天,他們現在這群人又在哪呢?
嘗了一點甜,剩下的人都七手八腳的去給郭師父去搭下手了。
主要也沒別的事情要做。
男同志拿著盆子去附近找水,女同志就去處理白菜或者繼續在附近扒拉能燒火的秸稈。
邊寧喊了鄧青寧:“你們之前是將紅燈記全部排完的吧?”
突然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鄧青寧也摸不清楚她突然問這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意識的點頭:“是啊!”不是還去軍區演出了,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還單獨拎出來問一下呢?”
“之前排練的臺本你還有沒有?”
鄧青寧大概能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有,我帶著呢,我去給您拿。”
邊寧這是忙習慣了,一閑下來就渾身不自在想找點事情繼續忙了。
紅燈記算得上是鄧青寧的成名作,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哪怕離開了文工團她是走哪帶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