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過了一遍之后,飾演黃世仁的演員張海興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結(jié)束了,有那么點感覺了。
順手拍了拍江成安的肩膀:“邊老師的眼光從來都是這么獨到,你小子進(jìn)步的真快。”每過一次,他們都能親身感受到對方跟上一次的不同。
“之前組這個班子的時候,好多人來試了,都沒有達(dá)到邊老師的滿意,怎么沒見到你來呢?”
“我那會兒啊,我那會兒應(yīng)該是在外面出任務(wù),沒在團里。”就算是在他那會也不可能往跟前湊啊。
邊寧在團里是出了名的兇,誰不怕呀?
套上外面的棉衣和大衣 ,幾個人腿腳發(fā)軟筋疲力盡的出了招待所。
“都這個點了,不知道有沒有飯?”有沒有都得想辦法填肚子。
緩口氣之后就要去看場地了。
在下午正式開始之前,要先熟悉一下舞臺,順便的再幫忙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健?/p>
這是他們離開文工團之后再回來的第一場演出。
不管環(huán)境怎么樣,都希望能順利的完成,開一個好頭。
剛剛出門就看見一直跟著邊寧的那個叫于榮的女同志。
“邊主任讓我過來帶你們?nèi)ナ程贸燥垺!?/p>
已經(jīng)過了單位食堂吃飯的點了,這會去還能有嗎?
這是幾個人共同的想法。
他們是想去國營飯店看看的。
如果能去食堂的話肯定不用去國營飯店了。
去國營飯店他們得掏糧票得掏錢。
去食堂,十有八九是報銷的。
而且去飯店還得走好遠(yuǎn)的路,大院那邊的食堂就很近。
于榮看出來他們在想什么。
帶著他們先往那邊走,邊跟他們解釋。
“是已經(jīng)過了飯點了,邊主任知道你們肯定是在排演忘記吃飯了。
所以她自個兒掏了糧票和錢,讓食食堂幫忙加餐。”
“邊老師真是好人吶!”
這人兇起來是真的兇,嚴(yán)厲起來也是真的嚴(yán)厲,但是大方起來是真的大方。
“她還在大院那邊嗎?”鄧青寧問了一聲,今天一直沒看到人影,不會又開了大半天的會吧?
“吃完飯就去看場地了,那邊需要仔細(xì)的檢查。”
他們演出不是給這邊地區(qū)的各個單位領(lǐng)導(dǎo)看的。
而是給群眾看。
所以沒有在室內(nèi),而是在離車站不遠(yuǎn)的一處廣場上。
那個地方寬闊,可以容納很多人。
也算是這邊的中心位置,比較好找。
舞臺要搭建,就算是再怎么簡陋臺子還是要有的。
還有一些簡單的場景,道具。
一個是增加觀眾的感官。
另外一個也能讓演員迅速的進(jìn)入角色。
所以別看是一些簡單的道具,不可或缺。
這場表演足足兩個小時,是需要消耗體力的。
所以邊寧特別的大方,讓食堂那邊幫忙做了手搟面,澆頭還是肉醬,量大管飽。
幾個從早上天麻麻亮一睜眼就開始一遍一遍排練,連飯都沒有去吃的人飽餐了一頓之后,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
吃完飯之后幾個人跟沖鋒似的跑去了澡堂子,洗了洗身上的汗臭味,然后快速的跑回了招待所。
妝還是要化一下的。
畢竟是要登臺演出,除了服裝要貼合角色本身,妝容也是必要的。
倒不需要多精致,尤其是的鄧青寧的妝那再好畫不過。
最麻煩的就是她那個頭發(fā)。
原先長長的辮子被她給剪掉了。
這會也能編起來。
但是時日尚短,頭發(fā)到底還是短了很多。
想要把頭發(fā)接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起碼現(xiàn)在邊寧手底下沒有這樣的人。
只能把頭發(fā)按照原來那樣弄在后邊里面裹了一些黑線,勉強弄成了一個辮子。
她的五官沒有什么要化妝來微調(diào)的。膚色,這段時間在生產(chǎn)隊里操勞的,蠟黃蠟黃的,倒是很符合老苦大眾的形象。
麻煩一點的就是其他幾個人的老年裝。
都是年輕輕的人,要化成地主老頭,地主婆,還有化成大爺大媽的。
就像楊志坤的楊白勞一樣。
那是需要點功夫的。
鄧青寧跟江成安這兩個年輕人的角色妝容完成的還是挺快的。
弄完了之后,在外面等候別人的時間,總算是有機會說兩句閑話了。
“走的倉促,老胡那邊也不知道。
他要知道我來投奔你了,跟你還在一個臺上演出,指不定怎么羨慕呢。”這不止在一個臺上演出,演的角色還是跟鄧青寧相好的。
胡辛銘要是知道了,怕不僅僅是羨慕,門牙都要酸掉了。
“現(xiàn)在不知道,遲早會知道的。
你又不是來臨時救場的,這一場演完之后還得繼續(xù),回頭我給他寫信的時候,會告訴他的。”
江成安嘆了一口氣:“這下就把唐紅箏一個人丟在那邊了。”
胡辛銘好歹去了縣里。
唐紅箏還在公社呢,在那邊當(dāng)了音樂老師。
人跟人的境遇是真的,沒辦法一致的。
“我去公社坐車的時候,過去跟她說了一聲。”
唐紅箏臉上的驚訝直接壓不住了。
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這么一個工作。
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鄧青寧重新背被她老師喊回去了,就連江成安也跟著沾了光,重新回到了那個舞臺上。
所以,心里那一瞬間真的是特別的復(fù)雜。
所以,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xiàn)實。
什么理想,什么抱負(fù),什么熱情,什么覺悟都是假的。
有家世有背景才是真的。
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很積極,在體驗過了農(nóng)村的日子之后,大家抓住機會回城的勁頭也同樣的很積極。
沒見哪個能放棄機會心甘情愿的繼續(xù)留在農(nóng)村。
口號喊的再怎么響有什么用?
其實也就那樣,大家都一樣。
她渾然忘了,當(dāng)初她們一起進(jìn)的文工團,邊寧的戲當(dāng)時有不少人躍躍欲試都沒被看上。而她,當(dāng)時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直接被對方的嚴(yán)苛給嚇的勸退了。
鄧青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如果,她能堅持的話以后也不是沒有機會。”但是,不好說。
唐紅箏不喜歡讀書。
甚至因為參加了勞動,最開始看不到希望,連自己的專業(yè)都丟在一旁,不愿意繼續(xù)練下去。
“她現(xiàn)在當(dāng)音樂老師也算是專業(yè)對口了,有那個底子在,說不定能脫穎而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