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青寧可沒打算搞特殊。
既然來干了就得盡最大的努力好好去干。
修建水庫,修筑河壩這是個大工程, 是造福萬民造福子孫后代的大事情。
她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沒有流芳千骨的大志向。
但是既然來了,有機會的話,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參與一下。
等老了以后,如果有機會再來這里,或者回想起來。
她會很自豪的想著,這里的土地也曾被她的汗水浸染過。
用擔子運送泥土和石頭跟挑水還是不一樣的。
挑水就那點距離,一天到晚的用水量再大也就挑那么幾回。
而且他們一起的那么多人,大部分時間都是輪換著來的。
這種出力氣的活不會靠給哪一個人的。
但是在這邊干活不一樣。
那是從早要干到晚,各干各的,一直干,沒有停下來喘氣的時候。
中間只有一次休息的時間,大概有一個小時,留給他們吃飯休息。
一擔泥的重量不算輕,但是鄧青寧覺得還好,能接受。
不過這只是一開始的想法。
上半天從八點鐘開工,干到中午一點鐘,整整五個鐘頭。
負重五個鐘頭來回的走,哪怕是兩邊的肩膀來回的換,地勢也還算是平攤,斜坡的高度不算高,消耗也非常的大。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在一起,但是因為分配的工種不一樣就完全分開了。
鄧青寧跟唐紅箏干的都是一樣的活,但也沒挨在一起,中間的距離不算近,來來回回的速度也不一樣,到了后邊就完全一個見不到一個。
鄧青寧今天干活的時候還把手表帶著的。
還沒到一點,十二點剛過,她就覺得時間難熬起來。
表里的那個指針一分一秒走的慢的很。
哪怕她一直在有節奏的均勻呼吸,長時間高負荷的勞動依舊讓她有些呼吸紊亂,腿腳發軟。
胳膊酸脹漸漸無力。
然而這一天還沒有過去一半。
一點鐘隨意找個地方休息,吃一口干糧。
兩點鐘又要開始。
一直要到下午的六點才放工,然后到家差不多七點,再弄口吃的洗漱一下也就都九點了。
這還是因為冬天晝短夜長的緣故,加上都是公社下邊各個生產隊的社員來干活,路途有遠近,這邊無法統一安排食宿。
要不然時間絕對是要延長的。
這一天一個工可不是那么好掙的。
鄧青寧他們來的時候帶著的口袋都放一起的,一個生產隊的干糧都放一起,這樣不會弄混。
高勝利這個生產隊長實際上還是很靠譜的。
早上來的時候駕了驢車過來,吃的東西都放在車子上,還在附近找了一大堆干草鋪了一片。
過來上工的社員,到點都拖著疲憊不堪的兩條腿往跟前走。
鄧青寧也是如此。
又累又渴又餓,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更別說說話了。
找到了自己的口袋,拿過來之后就近往干草上一坐,從里面掏了水壺出來,擰開就往自己嘴里灌。
喝了水之后總算是好受了一點。
額頭幾根調皮的碎發濕漉漉的貼在上邊,要不是怕受寒生病,身上的棉衣是真的穿不住。
一身汗的黏糊糊的。
“你怎么樣?”鄧青寧問了唐紅箏一聲,唐紅箏猛喝了兩口水,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搖搖頭:“不是很好。”話都不想多說,多說一個字都覺得費勁。
“下午還能堅持嗎?”江成安有些擔憂的看著兩個女同志。
他自己也累的夠嗆,但是比起女同志來說,他到底還要好很多。
體力這方面,似乎男人先天就占的優勢。
當然后天的鍛煉也很重要。
鄧青寧的氣息總算是平穩了下來:“緩一緩應該能行。”今天應該沒有問題,就怕明天爬不起來。
天天鍛煉又能怎么樣,這樣的強度依舊是第一次經歷。
唐紅箏全不想說話:“下午再說下午的話。”喝了兩口水準備吃點東西。
原來咸菜的煎餅里面,連吃東西都是有氣無力的。
咬煎餅挺費勁的,她感覺自己現在連這個勁都沒了。
鄧青寧一口餅一口水的吃著喝著努力的恢復著自己的體力。
邊上的幾個人直接沒說話,四仰八叉的往那一躺,眼皮都不想抬了。
這活真不是人干的。
累的腦子都模糊了。
吃喝這種事情都被拋棄了。
鄧青寧嚼完一張煎餅,轉身就聽見身邊不遠的地方鼾聲四起。
“要不要喊他們起來?這不吃東西,下午怎么辦?”
江成安有些猶豫:“這會兒喊人,會不會被暴打?崔永成那小子有起床氣,太煩人。
要不,你試試?”
說的很輕松,但是他其實是有些不懷好意的。
胡辛銘去了縣城,這小子賊心不死,一天到晚圍著鄧青寧轉,跟屁蟲一樣。
老胡雖然不在,但是他在啊,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老朋友的大后方失守啊!
鄧青寧看江成安一眼,江成安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我們一人喊一個。”她也不是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也不至于遲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
但是崔永成只是熱情了一些,并沒有直截了當的用言行表示人家對自己有意思。
她總不能自作多情的讓人家離自己遠一點,理由就是怕人家對自己有非分之想。
她鄧青寧又不是什么香餑餑,誰都想來啃一口。
同在一個院子里,崔永成平時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和不適當的話,她不可能去冷臉對人家的熱臉。
“行!唐紅箏你打算喊誰?”
“我,我喊周團結吧。”幾個人里面,周團結性格算是最穩的了。
鄧青寧從地上爬起來,過去,在崔永成邊上蹲下來,手伸出去,也不知道按在崔永晨手臂上哪里,睡得眼皮都長在一起了的,崔永成嗷的一聲一下子睜開了眼。
“干……什么!”就三個字,第一個字聲勢有多浩大,后面兩個字就有多微弱。
他還沒跟鄧青寧如此近距離對視過,哪怕困乏的不行,腦子還不是很清醒,心跳依舊不由自主的加速。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下午熬不出去。”
“哦,好,好,謝謝啊!”
鄧青寧站了起來:“不用客氣。”說著,把他的干糧口袋遞了過去。
剛剛吃完干糧,打算躺一會兒,高勝利過來了。
手里拿著個小本本問他們:“怎么樣?下午還能堅持的出去嗎?”
早上幾個人的表現可是有目共睹,絕對沒有半點拖后腿。
這半天的半個工是拿到手了,后半天還行不行高勝利也沒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