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青寧有弟弟妹妹,對于怎么引導不想上學的孩子她多少還是有點心得的。
反正不能一直說,尤其是不能一直說他本身就不感興趣的。
比如上學這件事情。
所以說了幾句之后鄧青寧就再不提學習這個事情,開始教他基本的站姿。
畢竟這個是他感興趣的。
不想學習也不想睡覺,那么時間就別浪費了,干點想干的事情好了。
“對,就這樣站著,肩膀要再抬起來一點,脖子也要抬起來,目光平視前方,小肚子收回去,不要挺這么高。”
三黑子從來沒這么規矩過,也從來不知道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這兒就要有這么多要求,好累人。
“好的儀態是一個演員必備的,站姿是儀態里面最基本的。要練習到你隨時隨地都能保持,變成一種習慣才行。”
“那開始就只學這個嗎?”這也太無聊了吧。
“你別小看這個,想學好得花大把的時間,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這個訓練的不只是你站立的姿勢,還有你的耐力和恒心。
如果你連最簡單最基本的東西都堅持不了,那就不要談再學別的。
這世上沒有什么東西是有意思的,尤其是學習,學習任何東西都很枯燥。
但是只要你熬過這個枯燥的過程,那么你帶給觀眾的感官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就像你看我表演,你就覺得很有意思,很厲害。可那也是我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堅持出來的。”
恒心這東西別人給不了,只能自己給。
她現在只能交給對方最簡單的,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這個孩子,他現在面臨的最簡單的挑戰和困難是什么。
讓他好好想想清楚,這條路他到底能不能走想不想走。
什么事情光說是沒有用的,得做了才行。
三黑子被她軟硬兼施的拘在這里站了一中午。
也不算是站了一中午,一開始只是站了半個鐘頭。
然后訓練他的方向感,左轉,右轉前后轉。
好的,是他方向感還挺強的,不存在順拐的現象。
然后借用房檐下的柱子,以及從燕子邊上撿來的一根樹棍子,開始訓練他的下盤。
總之中午這一會兒,一直到太陽偏西近三個鐘頭,三黑子從摸過來之后就沒能閑著。
雖然在房檐下陰涼的地方站著,但是那個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一開始還問東問西的,到最后是精疲力盡,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孩子也夠倔的,咬牙堅持就是不認輸。
看起來倒是有點毅力的。
鄧青寧說了一聲可以結束了,他一屁股坐在泥地上,靠在柱子那里,整個人都不想動彈了。
江成安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從屋里出來,看見他喲了一聲:“這小家伙怎么在這里睡覺啊?”
胡辛銘把寫寫畫畫弄了一中午的東西收起來:“他就沒睡覺,在這練了一下午的站姿。”
“呵,你還怪有恒心嗎?”江成安蹲了下來看著他:“感覺怎么樣?”
三黑子雖然沒有文化,但是人家有生活經驗呀,開口就給他打了一個特別形象的比喻。
“我感覺我現在就像一條被釣上岸馬上要翹了的魚。”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還在哪呀?才剛剛開始你就翹了。后面咋整啊?咋堅持啊?”
唐紅箏看了他一眼:“你別嚇唬小孩兒了。”說著把三黑子從地上給拽了起來:“雖然說是學的簡單,但因為你從來沒有接觸過身體,接受不了,所以感覺很累,等熬過這十天半個月的,身體能習慣了,就不會這么累了。”
“真的嗎?”三黑子聽她這么一說就又有信心了。
“當然是真的,都是這樣過來的。你沒聽見人家說過一句話叫萬事開頭難嗎?”
這話小孩子家家的還真沒聽說過。也有可能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鄧青寧把他拉過去,伸手給他捏了捏胳膊腿:“訓練完了之后不能像剛剛那樣直接倒過去,還要簡單的做一些動作緩解一下,不然明天早上你就爬不起來了,會更疼的。爬不起來的話耽誤了訓練,那就更糟糕了。”
三黑子被她捏的嗷嗷叫:“鄧阿姨,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能不能輕一點?”
“我也沒使多大勁兒啊。這樣才能起到效果,不然不給你白揉了嗎?”一般人還沒這待遇呢,他們訓練的時候可沒有人幫著疏通筋骨,都是自己來的。
三黑子拖著沉重的腿,帶著沉重的心走了。
走之前還問了鄧青寧:“阿姨,那晚上還練嗎?”
“你晚上還能來嗎?”
“我覺得能。”
“你要能來我就陪著你練。”
現在嘛,該下地了。
盆子里的水曬得熱乎乎的,中午也沒有用上,放在房檐下,等晚上的時候用正合適。
三黑子回去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沉重的樣子。
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他現在真的是手腳無力,四肢發軟。從來都沒有想過就這么簡單的事情還能把他整這么累。
現在他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爬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
但是人都已經爬上床了,又滑下來,想了想還是拿了個籃子關上門去了地里。
經過一早上的磨合,下地的年輕人基本上都能拿著鋤頭像模像樣的了。
就是崔永成和劉社會兩個人純純的剛剛從學校里出來的,說實在話是真的有點跟不上。
就跟三黑子練功一樣,一切都才剛剛開始,是需要過程的。
捏了一中午的鋤頭,手掌心都快起泡了,火辣辣的疼。下工的時候回去腰都直不起來,吃完飯就進屋躺著了。
下午到這會兒都沒緩過來。
下午這會兒也熱的很,別說是他們,就隊上的這些社員算是地里的老油條子了,也沒多大的精神。
不像早上邊干活邊還在那里說說笑笑。
甚至還能在胡辛銘的帶動下連吼帶叫的唱歌。
江成安他們幾個人的體力是可以的,能跟得上,但是用鋤頭到底還是新手。
堅持了一天到晚上下工的時候,幾個人手掌心都起了水泡。
就連鄧青寧這個快有一年時間都沒有拿鋤頭在地里干過活的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