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青寧回來的時候剛剛進院子就聞見了那股濃郁的臘肉味兒。
真是造孽。
在門口燉臘肉,那個臘肉的香味飄的滿院子都是。
這年月日子本來過的就清貧,哪怕院子里住的大多數(shù)都是有工作拿工資的人,但養(yǎng)著一家老少依舊過得緊巴巴的,拮據(jù)的很,也不可能頓頓吃肉。
更何況是味道特別足的臘肉。
這香味真的能把人逼瘋。
已經(jīng)有人在罵孩子打孩子了。
原本下班之后該做飯的時間,孩子滿院子亂竄的時候,這會家家戶戶門都是關(guān)著的。
只有那個公共廚房里還算是熱鬧,都擠在里面開始做飯。
聞著這個味兒不用想就知道,胡辛銘他爸媽已經(jīng)到了。
自家屋子的房門半掩著,屋里傳來了胡豆豆的哭聲。
鄧青寧挎著口袋開了門:“媽!”屋子里只有薛紅珍在。
“哎,青年回來啦!”
鄧青寧笑著點了點頭,把口袋掛在了門后面的釘子上,隨后問她:“什么時候到的呀?爸呢?”
“跟辛銘在廚房做飯呢,我們下午2點多到的。”
“這地方是不是不太好找?”
“還好,先問了你們的學(xué)校,一問都知道,然后再問這地方就好打聽了。”
鄧青寧湊過去看了一眼閉著眼睛在那里哭鬧的胡豆豆:“你別抱著他晃,給他喝點奶,只要不拉不尿就給他放床上。
胡辛銘最近天天帶他往外跑,跑習(xí)慣了,不愿意在家里待。
毛病慣出來了,后邊送到人家那里去讓人幫忙帶怎么辦?”那不一定得哭成什么樣子。
隨后去洗了個手,然后進屋把孩子給接了過來。
說的這是實話,而且是不得不說的話。
老兩口這么遠來,第一次看見孫子,難免稀罕,抱著就不想撒手也是正常的。
可稀罕也不能一直稀罕,小孩子是最不經(jīng)慣的。
只要一兩天甚至都要不了一兩天,抱習(xí)慣了你就別想再放下來了,一放下來了那就使勁的哭。
一些小毛病養(yǎng)起來容易,戒起來可難了。
薛紅珍也是過來人,年齡也不大,也不至于跟鄧青寧計較。
“嗨,人一上了年紀就不能聽見小孩哭,一聽見哭這心里就難受,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以后確實是得注意一點。”畢竟他們不能在這里長留是事實。
他們一走,這孩子就只能寄到別人那里,讓人幫著看著。
看著也就是給換個尿布,給兌一下奶粉,自然不可能有自己養(yǎng)在跟前這么仔細。
但條件在這里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委屈你了,是胡辛銘對不住你。”
鄧青寧微微一愣,隨后就明白了她說的這話的意思:“媽你這,說的這話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了。我跟他是夫妻,是有感情基礎(chǔ)才走到一塊的。只要人在一塊,心在一塊,這算什么委屈?
本身就是自己的選擇,選好了路就往前走,不去想那些有沒有的。”
之后在小板凳上坐下來給胡豆豆喂奶,問了她一句:“媽,你們這一趟來這里能待多久啊?”
“拋開路上要用的時間,在這里能待到月底。”
鄧青寧嘆了口氣:“那也行。”
“我也想一直待在這里給你們搭把手照看著,但是年齡還沒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手里的工作丟開。”
“我知道,各有各的崗位要堅守。再說了,這也不是沒有辦法,已經(jīng)想好過辦法,而且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人家能過來,我也能過來。”
正說著門就被敲響了,胡正中從外面端的菜進來。
鄧青寧把衣裳放下來,抱著胡豆豆站起來喊了一聲爸。
胡正中應(yīng)了一聲:“回來了,馬上就能吃飯了。”
鄧青寧點點頭,感覺到身上有東西在往外滴,趕緊抱著孩子就進了里面屋里。
把人放在床上又歪在那里喂了他幾口,差不多都空了這才結(jié)束。
桌子已經(jīng)擺好了飯,切好的臘肉,蒸好的臘腸,還有肉湯燉的蘿卜蓮藕,素菜就一個白菜,滿屋生香。
鄧青寧一回來,胡豆豆誰都不要,別人一抱就要哭。
她正常都是一只手抱孩子一個只吃飯。
薛紅珍就坐在邊上給她夾菜,碗里都堆成了小山。
“媽,我夠了我夠了,你們趕緊吃。”
雖然只有一只手,但是碗還放在桌子上,她想吃什么也是能夠到的。
“這臘肉到了后半年就沒有前半年吃起來那么新鮮了,等到今年冬天的時候熏一點,開春了就給你們寄過來 ”
“不用了媽,到了年底有合適的我也會腌制咸肉,放在那里風(fēng)干了也可以。你們手上有肉票自個也得吃喝,不要老省著給我們。”
再說了,人家也不止胡辛銘一個兒子,自然也就不止胡豆豆這一個孫子。
哪能把什么都給他們呢?
上一次胡辛銘出事的時候他爸過來的時候給了那么多錢鄧青寧到現(xiàn)在心里都不是很安穩(wěn)。
“也沒有省著給你們,主要你們這才剛剛有了孩子,生活不好一點,孩子也養(yǎng)不好。”
本身這就是準(zhǔn)備了給鄧青寧坐月子用的,只不過是推后了一點。
早幾年的時候胡辛銘的嫂子他們坐月子,那會兒條件沒有現(xiàn)在好,但他們也是竭盡所能的該給的都給了的。
孩子多了就是這么回事兒,兩個人省吃儉用的攢半天一下就都拿了出去。總覺得這個也沒照顧到,那個也沒照顧好。
這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有了,別的他們也幫不上忙,只能從這些上面力所能及的幫著點
“我們那邊也都是按供應(yīng)來的,其實臘肉也沒拿多少一點,一共就三塊,還有一點臘腸。
剩下的那些那都是不要票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是拿錢或者是東西跟老鄉(xiāng)換的
山里面多的是能人 不是從水里弄東西,就是從山里弄東西。想吃什么我感覺比這邊還是要容易的多。”
說實話,薛紅珍覺得他們兩個現(xiàn)在這個條件遠遠不如西南那邊。
要不是考慮到以后的發(fā)展,她都想建議兩個人直接去他們那邊了。
但是那樣的話就過于鼠目寸光,太不合適了。
不管怎么講,這里都是首都,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地方。
是好多人夢寐以求想來都來不了的地方。
她不能不知足,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來拖孩子的后腿,影響孩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