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的臨近開學,于榮一直沒來。
鄧青寧心里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山高路遠的,通訊也不方便,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陽歷2月底就是開學報道的日子,于榮是頭一天傍晚才回的文工團。
一臉的憔悴和疲憊。
話都沒來得及跟鄧青寧說幾句就先急匆匆的去找邊寧。
她遇到一點事,這些事兒不好跟別人說,但是得給邊寧說。
畢竟她回來晚了
哪怕是要去大學了,她依舊是文工團的人,紀律還是要遵守的。
她甚至擔心因為出了這么個岔子去不了了。
去了邊寧那一趟回來,眼睛瞧著就有點發(fā)紅,應該是哭過。
她是一個很開朗的人,性格十分的堅韌,比鄧青寧稍微大一點,但是感覺性格穩(wěn)重的像是大很多一樣。
各方面都挺拔尖的,不然的話也不會被邊寧看重,走哪都帶著。
鄧青寧倒了一杯水給她遞過去:“從來了之后我就一天天的數(shù)日子,啊,尤其是這兩天晚上覺都睡不好,生怕你那邊有什么事情耽誤了,來不了。”
這話說的于榮眼皮一抖,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是差點就來不了了。”
“如果說出來好受的話,如果可以說的話,你可以姐覺得自己能說的,說說看。”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婚事受到了阻撓。
原因就來自于上學這個事。
她對象包括家里面雙方父母都覺得年齡已經(jīng)差不多了,該結(jié)婚了,領證的就讓她去隨軍,該生孩子了。
但是, 于榮心里又不甘心。
這是她從小堅持到現(xiàn)在,堅持了10多年的道路,她也在家庭和事業(yè)當中搖擺猶豫過。
但凡家里人理解一點,她對象能稍微包容一點,她或許腦子一熱就真的放棄了這次機會隨軍去給人生孩子去了 。
“也談了好幾年,只有巡演那一年我們沒見面,我所有的假期,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給了他。”除了沒正兒八經(jīng)的發(fā)生關系,兩個人該做的都做了。
于榮也不是那種很開放的人,骨子里還是很保守的
所以才會再三猶豫。
但是多方的咄咄逼人和壓迫讓她一下子就產(chǎn)生了逆反的心理,讓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讓步,實在不值得。
她也是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她也是奮發(fā)向上。
家庭她也想要,孩子她也是想要的,但她不能是在到了年紀之后只能生孩子。
好像她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必須走這一條路了一樣。
“所以你們,算了?”
于榮眼淚巴巴的往下淌:“算了,大不了這輩子不嫁人了。等到我上完學安頓下來,我去領養(yǎng)一個,以后也不怕沒人給我養(yǎng)老。”
“現(xiàn)在想這些是不是太早了?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就沒有什么好后悔的。
在別人看來,過了20歲就必須得結(jié)婚,不然就沒人要了。
可實際上,你這個年齡還年輕著呢。
在一起相處了并不代表就真的有那個緣分能走到最后。說不定前面的道路上還有更適合你的呢?”
“我是真的差點婚姻沒了,事業(yè)也沒了,邊主任挺生氣的。”
生氣歸生氣,但是對于學生的選擇,邊寧還是很尊重的。
得知于榮選擇了繼續(xù)求學,她覺得挺欣慰。
人活一輩子,無論男女,無論什么時候,都該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即便到最后結(jié)果并沒有起初想象的那么好,也絕對不會后悔。
鄧青寧暫時告別文工團的訓練生活,帶著自己的行囊前往五七大學報到。
臨走的頭天晚上,幾個相熟的人才知道她要去學校進修了。
江成安嘻嘻哈哈的建議一起去食堂加個餐,吃個飯,算是給鄧青寧踐行,也算是一種慶賀。
畢竟知道的太晚了,也沒那個時間出去。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鄧青寧怪不好意思的:“走走走,我請客!”
“當然得你請客啊!”去大學進修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團里對這個人的重視,意味著徹底的在文工團站住了腳跟。
再也不用考慮轉(zhuǎn)業(yè)這些事情。
一群人懷揣著各種心情說說笑笑的去了食堂。
直接把兩個并在一起的桌子包圓了。
難得的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享受鄧青寧最后的服務。
鄧青寧拿著幾個人的飯盒這個窗口那個窗口的跑。
全部都是硬菜,菜票飯票什么的花了不少。
但是一點都不心疼。
難得的再湊在一起。
等她去了學校,他們這些人想再坐在一起吃飯就不容易了。
時間一天天過得快的很,等畢業(yè)回團里來,不知道大家的都還在不在團里。
這些不能細想,細想總是會讓人覺得很傷感。
“讓你破費了。”
楊志坤是個老實人,整這一桌子的菜讓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這算什么破費?難得我請你們吃回飯。”
“你也捂的太嚴實了,咱們都認識這么長時間了合作過這么多次,要走了都不提前講,明天走今天才講有點不夠意思啊!”說這話的是何明秋。
幾個男同志附和。
不然怎么著也得請假到外面去找個飯店,這樣還能喝一杯 壓壓離別的愁緒。
鄧青寧笑的靦腆,說的話也是半真半假:“之前是接到通知,但沒有確定我也不敢隨便說。”
“那地方在哪來著?”江成安把話岔開了,他知道鄧青寧向來都很穩(wěn)重。
走之前說有走之前說的道理。
“說是在朱辛莊,具體現(xiàn)在也不清楚。”
楊志坤問:“團里會送你們過去嗎?”
“會的。”
幾個人吃完飯也沒有立刻就散,湊在一起你一言他一語嘮了半天。
最后天黑了都走了,唯獨江成安站在那里還沒動。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再跟鄧青寧說說話。
“離你們真的是越來越遠了,先是老胡,后是你。”
鄧青寧笑了笑:“都在首都,遲早還會見面的,這個圈子里來來往往就那么些人。”除非江成安轉(zhuǎn)業(yè)回老家,這就另說了。
“我聽說你年前回去探親了。”
“嗯!”鄧青寧不是太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
“家里都還好吧?”
“都挺好的。”這天聊的越發(fā)的一頭霧水了。
“老胡在北影廠那邊安頓下來了嗎?”
“應該安頓下來了吧,離得有點距離,我也沒有出去,有什么事情他會來找我。”
江成安看著她,目光讓鄧青寧覺得有些難受:“都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見,送我一樣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