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胡辛銘來了一點興致:“什么樣的新東西?”
“先保密,等你再養(yǎng)一段時間,我下次過來把我整理出來的曲子給你拿過來,你能彈出來的時候我就給你伴舞。”
胡辛銘雖然好奇,但也明白她的苦心。
他知道鄧青寧的意思,想給自己一個緩沖的時間,讓自己慢慢的找回以前。
可是啊,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如今是如今。
即便沒有那段經(jīng)歷,歲月依舊會在人的身體上,靈魂上悄無聲息的刻下印記。
找回以前談何容易,但是他會努力的。
“爸媽那邊,還有我們家里,我都發(fā)了電報過去,就等你回來了,親自寫信給他們報平安。”
“嗯。”
“你答應(yīng)了于聰要請人家吃飯,那么其他人呢?梁導(dǎo)和方團(tuán)長那邊?”
“我拜托了于總編幫忙,看看他們忙不忙,如果忙了以后再找時間,如果不忙的話就一起聚一聚。”
“那我們是去外邊請他們,還是就在這邊簡單做一點?”
“在這邊做一點吧,我自己來,這樣更有誠意一點。”說實話,他覺得這里環(huán)境挺好的。
門窗開著,風(fēng)一吹,外面樹葉子嘩嘩的響,寧靜又祥和。
屋里面也就后半天的時候熱,但因為是瓦房,其實已經(jīng)好多了。
這個季節(jié)哪里不熱呢?
“約的是什么時候?”
胡辛銘翻了一下日歷:“應(yīng)該就是明天。”
“那正好,我還能給你幫個忙,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團(tuán)里去了。”
梁軍成和方學(xué)民還有于聰三個人一起來的。
說閑著那是不可能的。身在崗位上,誰敢說自己是閑著的?
但是說忙吧,走這一趟的時間還是能擠出來的。
別看胡辛銘已經(jīng)決定暫時不回團(tuán)里去了。
但是走動還是必要的。
畢竟人家的家屬還在文工團(tuán)那邊,大小還是個干部。
岳丈又在部隊里,雖然離得遠(yuǎn),但是底子在哪里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人家親自不到場,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在,辦起來也容易的多。
當(dāng)然,這幾個人能在廠子里混到今天這個位置,本身的背景也不可小覷。
但越是如此越懂得關(guān)系的維護(hù)。
一個好漢三個幫。
從古至今就沒有誰真的能單槍匹馬成大事兒的。
沒有誰是空手來的。
但提的東西也都不重,意思到位就行了。
于聰來過一回了,知道地方。
所以帶著另外兩個也沒著急就進(jìn)學(xué)校去,
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
隨后在門衛(wèi)處登記了才進(jìn)的學(xué)校。
方學(xué)民一路走一路都在嘆氣,聽的另外兩個人頭都大了。
“有話你就說,你哪來那么多氣往出嘆。”
“就是覺得在這么個地方把人糟蹋了。”
于聰呵呵了一聲:“你是沒去接他,沒到他下放的那個地方去,但凡你去過了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那才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整個人都被那個羊屎味兒腌入味兒了,也不知道回來這幾天的散一點都沒有。
他家屬說的對啊,得緩一緩。
這種事情輪到誰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都不可能第一時間選擇再回到原來那個地方去。”
人心是最經(jīng)不起考驗的東西。
在你親自見過了在一張張丑惡的嘴臉之后,再大度的人,再有涵養(yǎng)的人都不可能在以前那樣的心態(tài)去相處了。
如果真的能,那個人得虛偽到什么程度,太可怕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
前途也好,事業(yè)也好,有的人看重有的人不看重。
一個人有時候看重有時候也可以不看重。
干他們這行的,心態(tài)太重要了。
心要是垮了,就算是勉強待在那個崗位上也干不好。
胡辛銘跟他們約了大概的時間,也沒有具體,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反正說了早來,盡量過來吃中午飯。
所以早早的就出去買菜,騎著車子跑了老遠(yuǎn),可以說把附近都好好的轉(zhuǎn)了一圈,大包小包的回來之后都送進(jìn)了廚房。
簡單的吃了個早飯之后就開始忙活開了。
這里住的地方和廚房是分開的,跟原先的家屬院不一樣。
條件肯定是跟不上那里。
沒有風(fēng)扇晚上睡覺的時候房間里熱的人到半夜翻來覆去都睡不踏實,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也沒有洗澡的地方,只有晚上的時候兌一點水在后邊的房檐下沖一下。
但人的心真的是自由的。
從屋里出去,看著白樺樹遮出來的陰涼地,感受到風(fēng)一陣一陣的從身上刮過,感受到那股子涼意,整個人連頭發(fā)絲兒都是舒坦的。
在那樣的地方待過,胡辛銘到現(xiàn)在還有點云里霧繞的,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好了一些。
“小胡他們在哪個地方呢?”
“不遠(yuǎn)了,就在前面,你聞著香味走絕對沒錯。
這會兒學(xué)校里的老師都回家去住了,沒在學(xué)校里,就他們夫妻兩個,說了今天那肯定是早早的就準(zhǔn)備了,聞見了沒?”
“嗯,我聞見了雞湯的香味,小胡這個手藝不錯啊!”
“你看你假的,還沒吃呢,你就知道不錯。”太虛偽了。
“嘴巴沒動但是鼻子動了,鼻子告訴我的。”
三個男人說說笑笑的聞著味兒到了跟前。
直接跑人家廚房里去了。
可惜廚房的門是關(guān)著的,只有香味不斷的傳出來。
然后又轉(zhuǎn)了一圈才到人家前面住的地方。
老遠(yuǎn)就聽見屋里的琴聲。
“琴瑟和鳴,這二人真的是天作之合啊。”
說起來就讓人羨慕。
這年頭多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
早先的時候他們還在笑話人家胡辛銘找了個年紀(jì)那么小的家庭背景那么好的,
就跟走了狗屎運一樣,
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誰能想到現(xiàn)實狠狠的扇了他們的臉。
都到那份上了人家還能等著。
到處托關(guān)系,到處想辦法,各種不急不躁的斡旋。
平反這個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得顧慮到方方面面。
稍微不慎,就又栽進(jìn)去了,還得連帶一大片。
沒想到到底還是成了。
也沒著急進(jìn)去,幾個人在樹蔭底下的陰涼地瞇著眼隨著節(jié)拍在那陶醉的聽琴聲了。
彈古琴的可不多,而且這曲子聽著新鮮的很,跟著當(dāng)下的主旋律完全不同,帶著濃郁的古韻味,琴聲和笛音相和,別管懂不懂,光聽聲音就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
胡辛銘走了兩年多,現(xiàn)如今原本不懂古琴的鄧青寧比他這個略通皮毛的竟然更會一些了。
所以這會兒彈琴的不是胡辛銘,而是鄧青寧。
他在邊上吹笛子合音。
一曲終了,正等著胡辛銘點評呢,外面就傳來了鼓掌的聲音。
三個大老爺們站在門口把門堵的死死的。
“可以啊,哎呦,這是小鄧在彈啊。這曲子是新做的吧?這誰的手筆呀?”
兩個人趕緊起身將人招呼進(jìn)屋。
鄧青寧道:“這是我閑的沒事干瞎琢磨的。就覺得這樣的旋律跟琴音比較相配。彈出來讓我們家胡老師點評一下看看還有哪些不足之處,也好改進(jìn)。”
胡辛銘只是因為艱苦的環(huán)境和辛苦,繁重的勞作使得手指頭不太靈活了,但是音樂的造詣還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