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這么說?。?我是覺得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也沒辦法見到他們本人,沒有辦法百分之百還原當時的情況,那么任何人說的都會有偏頗,帶著自己對這件事情的主觀意識都不會完全正確。
我聽說你們系的學生要罷課抗議,你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编嚽鄬幰差^大的不行。
崔蘭跟高紅纓兩個人的情緒很激烈,那會兒她已經(jīng)能明顯的感覺出來了。其余的人到底是什么情況她還沒有去接觸,但是估計好不到哪里去。
“明天不是要全校開會嗎?看情況再說吧,你別貿(mào)然出頭去跟著鬧。軍代表那邊不是吃素的,也不可能隨便抓人,更不可能被學生牽著鼻子走。
希望這件事情能妥善圓滿的解決。意氣用事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于榮看來,該檢討檢討,該認錯認錯,畢竟是學生,家庭背景都沒問題。
學生犯錯多正常,有錯能改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就怕有人硬著頭皮不愿意,或者覺得自己根本沒錯,要硬氣的犟到底,這就很麻煩。
鄧青寧打算走了,她又猶豫了一下:“你們系里的那個男同學作風是不怎么規(guī)矩?!本唧w她就不細說了,反正是有人看見,一天到晚的總是往不同的女同學跟前湊,一點都不注意分寸。
軍代表抓人那十有八九就是抓到什么東西了。
有人不冤有人冤,冤枉的那只能是自己倒霉。
鄧青寧回了宿舍,宿舍的燈倒是滅了,人還沒睡。
崔蘭跟高紅纓盤腿坐在床上還在激烈的討論什么。
鄧青寧推門而入,聲音戛然而止。
見是她又松了口氣。
“還沒睡?”
“在等你?!贝尢m這話一出鄧青寧就有些不妙。
正準備去弄水洗漱就聽見對方問自己:“你打聽的怎么樣了?要加入我們嗎?”
不等鄧青寧回答,高紅纓就激動的不行:“我們是一個系的同學更是一個宿舍的,鄧青寧你不能不團結(jié)。這件事情如果我們不強硬一些,以后我們就跟砧板上的肉有什么區(qū)別,別人想怎么樣作踐我們就怎么樣作踐我們。
人這輩子誰能保證不遇到事情。
今天別人遇到事情你畏畏縮縮的不愿意冒頭。
明天要是你遇到事情呢?大家要是都瞻前顧后袖手旁觀你當做何感想?”
誰別人上綱上線的。
高紅纓現(xiàn)在這咄咄逼人的語氣和態(tài)度又好到哪里去。
鄧青寧剛把盆子拿起來又放下去,重重的放在地上,發(fā)出來的響聲讓滔滔不絕的高紅纓一下子噤聲。
鄧青寧深呼吸一口長氣:“宋玉被帶走之后你們見過她嗎?或者有見過跟她一起被帶走的同學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隨后下意識的搖搖頭。
“沒見過,你們怎么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整個學校幾個系一共就一百來個人,大家都是從五湖四海各個地方經(jīng)過嚴格審查推薦過來的。
學校雖然在建設,條件艱苦,可這也是正規(guī)學校,是為了培養(yǎng)人才延續(xù)革命火種籌建的。
不然怎么會除了老師還有軍代表的存在。
他們的存在正是對我們的重視。
他們代表誰?代表軍隊,代表政治立場和風向。我們系一共多少人,所有人都不去上課也無非就是隔空撓癢,能起多大作用?!?/p>
“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跟我們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你覺得宋玉他們真的有問題,活該被抓了?”
鄧青寧看著高紅纓:“你少把你那一套往我身上套。我的意思是相信,相信學校也相信宋玉。
軍代表那邊今天應該找你們談過話吧?你們卻對我只字不提,只一味得到鼓動我跟你們一起去稀里糊涂的抗議。
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那邊就算是抓了人也會調(diào)查。
我相信他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姑息任何一個有問題的人。
來這里進修的機會來之不易,你們不愿意珍惜有的是人愿意?!?/p>
對別人坦誠不坦誠鄧青寧不在意,對她坦誠不坦誠她其實也不在意。
但是別坑人。
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強勢脅迫這一套她不吃,別想用在她身上。
說完之后拿起盆子就從宿舍里出去了。
前后腳,高紅纓一下子從床上翻了下來去閂門,被崔蘭給喊住了:“你瘋了?現(xiàn)在才九點,不是半夜,你這會兒閂門不讓她進來像是出氣了,你信不信,明天我們就能去畜牧場那邊的豬圈跟宋玉作伴了。”
能不能長點腦子。
鄧青寧還不知道自己差點被關(guān)門外邊了。
她去打水洗漱了之后進屋,宿舍里靜悄悄的,一丁點的聲音感覺都放大了。
人真的是由奢入儉難難,就在北影廠那邊的招待所住了一晚上,回來她竟然有點不習慣了。
躺下之后可以清晰的聽見邊上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沒睡著,但是誰也沒說話。
鄧青寧知道,不管宋玉他們的情況如何,不管明天會怎樣,她跟其他兩個人的梁子算是徹底的結(jié)下了。
這輩子重來一回到現(xiàn)在這么些年了,還是頭一回跟同學不和睦的,還挺新鮮的。
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多余的擔憂。
還是那句話,人跟人之間無論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都是看緣分的,順其自然不強求。
她絕對不可能因為這些事情給自己增添煩惱。
無論在什么地方她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
只朝那個目標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星期一早上,正好輪到她們宿舍和隔壁宿舍去食堂打雜。
鄧青寧醒來的時候似乎忘了昨天晚上的不愉快,喊了一聲:“崔蘭,高紅纓,起了,今天我們宿舍要去食堂值日?!?/p>
不知道是不是她聲音不夠大,沒把兩個人喊醒,反正就像是睡死了一樣沒動靜。
鄧青寧也不在意,反正她能感覺出來兩個人是醒了的。
都要罷課了,值日算什么,不去也正常。
但是別人不去她要去。
定好的事情,不能輕易更改。
任何人和事情都不能影響到集體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