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會兒先在廠里轉轉,然后帶你去看一下招待所,傍晚我們去外邊帶你去家屬院那邊看看,看看我們分享的那套房子,你給點意見。”
“這么快分下房子讓人覺得有點不敢置信。”不管是哪個單位,想要適合的住房那都得等,周期長的讓人絕望。
胡辛銘這個快的讓人覺得有點離譜。
從他入廠到現在這才多久啊?
“住房不是要有公示嗎?這么快出來那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嗎?”
“那不知道,反正明面上是沒聽見誰有意見。”
北影廠占地是真的大,就他們這樣慢悠悠的散步,只從主道走都得走很久走不完。
重要建筑包括一個攝影棚群、一個特技棚、一個錄音棚。
除此之外,北影廠設有文學部、導演室、演員劇團等創作部門,以及攝影、美術、錄音、洗印、特技、照明、置景、化妝、服裝、道具等工作車間。
“那你現在在哪個部門?”
“我文學部和劇團兩邊跑。”
協作和指導。
不然也不可能給他這么好的待遇,早早的就把住房給申請下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從小就喜歡在臺上表演,現在算是轉到了幕后,會不適應會難受嗎?”
“我覺得還好,從當初在文工團帶班開始就已經傾向于從臺前到幕后了。
這個過程不算是倉促,所以也還好。
而且,也沒有那么絕對,有機會我還是一樣能到臺上表演的。”
這話他說的絕對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對自己的肯定以至于對未來絕對的從容。
他精通好幾樣樂器,無論是舞蹈功底,自身儀態都絕佳。像他這樣的人無論是臺前還是幕后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別的不說,只看這短短幾年他一路走來所做所遇便知。
不管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下鄉的那么多,到現在還在一批一批前赴后繼的往鄉下去。
說是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說是去支援農村建設,可何嘗不是給城里減壓減負。
當下的經濟,城里承受不起這么多人,提供不了那么多的崗位,只能借著這股子風把一堆無處安放的人弄去鄉下。
去是去了,回來呢?
沒有任何明確的說法。
要去多久,三年還是五年,或者是一輩子?
有多少到了地方不適應想要回來卻回不來的?
火車站的車票都不賣給下鄉的年輕人。
但是胡辛銘在短短的時間算是三連跳。
直接從生產隊到了縣里,而且一去就被委以重任。
隨后就一年時間,從一個偏僻的小縣城直接到了首都。
雖然性質不一樣,但是已經實現了許許多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跨越度。
能在北影廠的劇團繼續指導演員的儀態,這就是對他從小練功到現在所付出的所有努力的認可。
“也就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還是會上臺表演的。”
“是的,其實我現在對上臺表演沒有那么熱衷,我最想的是,能跟你一起上臺表演,希望后邊有這樣的機會。”
有一段時間,就是在睢縣那邊的時候,他心里難得的有過一點嫉妒感,嫉妒姜成安,能在舞臺上和電影里跟鄧青寧搭檔。
雖然只是表演,但一想到他們各處巡演,朝朝暮暮的都在一起,有好幾個時候心里都不是滋味。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不對的。
他們倆這輩子的路還很長,就算是一直從事同樣的工作,也不可能那么巧,時時刻刻都被安排在一起。
鄧青寧會有別的搭檔。
他也會有自己的搭檔。
但在意一個人,總會有各種明知不合適卻忍不住的想法。
鄧青寧覺得這樣的機會不是沒有。
“我也很期待。”
“累不累啊?我們那會出來應該把自行車騎上的。”
“我覺得還好。”天天鍛煉,每天早上起來要跑那么遠,還有別的訓練,她的體力一向是挺好的。
“前面那里的兩層小樓就是招待所嗎?”
“那只是招待所的一部分,前邊的那處樓房才是平時用的。”意思是后邊那座小樓有些不同尋常。
“既然走到這里來了,我先帶你去看看,把住的地方定下來,累了的話就可以過去休息。”
他宿舍里也可以住,但是兩個人這會兒沒領證,還是要有分寸,要避諱一些,不然的話對鄧青寧的名聲有影響。
胡辛銘拿著自己的工作證和鄧青寧的證件去開了一間單人房。
雪白的墻壁,水泥地面,窗戶還挺大,向陽開著,簾子一拉,光線很足。
屋里的床跟家里睡的床差不多大小,已經算得上是這一處招待所里最好的房間了。
鄧青寧在那打量屋子,胡辛銘就去外面看了看:“廁所還是在樓下,不過中間那里有水池子可以洗漱,樓下提供熱水。
你要是想泡澡也可以,廠子里面有澡堂子,禮拜一到禮拜六下午五點后開放,禮拜天是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
別的都還好,這個澡堂子是真的讓鄧青寧有些心動。
這會兒天不熱,她來的時候打算好了明天回去,所以帶了貼身換洗的。
“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你想去,缺什么我們等會兒都可以去供銷社買。”
“我真的是太想去澡堂子泡個澡了。我們學校沖澡不方便,但是天氣暖和起來之后天天訓練天天出汗。”
都是一截一截的擦洗,糟心的不行。
要是一直那樣也就罷了。
早先她在家在文工團的時候是可以隨時去洗漱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下午五點開放到晚上十點,有個大水池,如果想要泡澡的話,就得早一點去,去晚了水就沒有那么干凈了。
好像是一天換一次水。
如果不泡澡,只是去水龍頭上洗的話隨時都可以。
澡堂子挺大的,而且大部分都是錯峰去的,人不會很多。”
“需要票嗎?”她一個外來人口,不是廠里的職工。
“不需要,就是專門為廠里的人提供的。
就算是招待所這邊,招待的也大部分都是特殊的人群,都不需要那東西。”
鄧青寧心里在那里感慨,胡辛銘這個運氣,是真有一點讓人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