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從院子里出去,胡辛銘的自行車停在門口, 除了他身上挎著的口袋,車把上還掛著一個口袋。
鼓鼓囊囊的,大概就是他所說的準備好的東西。
“離這邊大概有多遠啊?”
胡辛銘牽著車子利落的翻上去,鄧青寧跑了兩步,抓著貨架子輕巧的落在了上邊。
“大概有二十公里左右的樣子。”他們慢慢悠悠騎車過去估計得個四五十分鐘吧。
他也是聽人說過,還沒有去過,知道大概的位置,邊走邊看吧。
這邊的山,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
胡辛銘說的是位于縣城北邊三十公里處的岠山,海拔兩百多米,并列四峰,主峰白云峰常有云氣蓬蓬,山上有不少古跡。
車子只能到山下,找了個地方寄在那里。
胡辛銘身上挎著口袋,手里拎著口袋跟當地的老鄉打聽了上山的路。
山根下的當地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誰讓他們這兒屬于平原地帶,有點山可不就是稀罕。
三天兩頭的有城里的人過來,還有學校組織學生春游專門來爬山的。
總之,雖然他們吃不飽,但是總有這種吃飽了不閑餓的專門往山里跑。
瞧著那一身打扮,口音也不是他們這邊的,又跟隊里的那些年輕人不太一樣,不知道是哪個單位端著金飯碗鐵飯碗的,大過年的不走親訪友跑到這里來。
反正就那么一座山,倒是成了他們這的西洋景了。
鄧青寧伸手:“我提著吧。”
胡辛銘沒給,反而是伸出稍微回溫了一點的手捏住了她的手:“我提著就行了。”
山根腳下還是莊稼地,往上面稍微走一點就只剩下樹了。
大概有不少的當地人過來砍過柴火,所以山腳下那一片還挺光的。
枯枝枯葉什么的都沒有,而且路也比較寬闊。
再往上走就不一樣了。
兩個人純粹是出來溜達的,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說話,所以也不在乎登頂不登頂。
走走停停,邊走邊說話。
胡辛銘顯然是做過準備工作的。
打聽了不少關于這座山的事,邊走邊跟鄧青寧介紹這塊地方。聲音和他人一樣,帶著一股子溫潤之氣,語速不急不緩,叫人聽起來只覺得格外的舒服。
“白云峰,據說是這座山上最有靈氣的地方。
有不少關于它的故事流傳至今。”
“比如呢?”
鄧青寧還是挺喜歡這些民間流傳的事兒的。
真真假假,離奇的不得了。她上輩子下鄉之后能聽懂當地人的口音之后最喜歡的就是聽當地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閑聊,一道一道的。
這邊離縣城都還有這么遠的距離,以前她只聽說西北這邊也是有山的,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回真的是正兒八經的第一回。
“據說白云峰下原來有一個很大的莊子,大部分人都姓白,那兒有個員外,就暫時稱作白員外。不知道這個莊子是由白云峰得名,還是這山由那莊子得名。
據說有一年遇到了天災,民不聊生,莊子里有人走投無路,就上了山,做了土匪。
靠著整座山作為掩護,打家劫舍,很快就成了氣候。
其中一個,就是白員外家佃戶的孩子。
這個人跟白員外家的掌上明珠白小姐自幼一同長大,兩個人也不是說有好感吧,反正算得上是那種挺好的朋友。
白員外為了利益將白小姐送去縣里面給年過四旬的縣令做填房。
半道上的時候,白小姐就被土匪給劫了,連同那豐厚的嫁妝一起被劫上了白云峰。”
“然后呢?”
原以為是富家小姐跟窮小子相愛的故事,就像牛郎織女那樣的。
倒是有點不同。
“然后,白員外報了官,連同他那未來的大女婿一起出兵圍了白云峰。”
“他不怕綁匪一怒之下傷害白小姐嗎?”
“不知道,可能在他看來,女兒被一群土匪劫走,清白已失,失去清白的姑娘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了價值,反而是一種恥辱,不如死了。
在被劫走的那一刻,白家的那位小姐在他心里怕是還不如連同她一起被劫走的嫁妝重要了。
所以,他全沒有猶豫的帶人圍了白云峰。
白小姐本來就不愿意嫁一個年齡跟自己爹一樣年長的男人。原本被人劫走之后還挺害怕,卻沒想到劫走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從小的玩伴。
索性主動開口留在了山寨,跟對方結為夫妻。
被官兵圍困,夫妻二人原本是可以在其他人的掩護下殺出去,但是兩個人卻不愿意拋開其他重情重義的兄弟,最后退回他們的老巢,一處十分隱蔽的山洞里。
為了逼迫他們出來,白員外讓人守住山洞的出口,在入口和出口的地方分別堆放柴火,將原本聚集在一起的百余口人活活悶死在山洞里。
從那之后,白云峰上就不安靜了,有附近上山打柴的人不停的出事,有活著回去的都瘋掉了,驚駭的大叫,說遇到了鬼。
白云峰有好長一段時間成為當地的禁忌,但凡提起來無不色變。
還是后來解放之后,解放軍來到這里在山上設立了雷達站,謠言才不攻自破。”
“我們要上白云峰上去看看嗎?既然建立了雷達站,我們能隨便上去嗎?”
“那不太清楚,剛剛那會我跟人打聽了一下,山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底下活動,沒有誰會往上去。我們今天就是出來玩的,走哪算哪,要是能找到一個避風的地方,我們在那里坐會可行?
我帶了吃的,咱們就當野炊了。”
鄧青寧沒覺得有什么不行的。
她這輩子回來過了這么幾年了,無論在什么地方都緊緊的繃著,幾乎沒有花上時間這樣沒有任何目的的出來閑逛過。
這會兒跟胡辛銘邊走邊說話,只感覺整個人都松動下來。
兩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直不曾分開,哪怕寒風凜冽,手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山上有的地方積雪都還沒化,今天太陽又不是爭氣,時有時無的。
走到一處低坳處,胡辛銘干脆就停下來:“咱們就在這兒坐會吧。”
這地方好歹還背風一些,雖然今天風也不大,但是寒氣還是很重。
這地方到了汛期大概是會有積水的,不過這會兒只有化雪后的潮濕,看不到一點積水。
東西放下之后,胡辛銘快速的聚集了一堆枯枝,摸了火柴點了篝火。
鄧青寧也沒閑著,在邊上扒拉了一些枯草,堆放在那里給兩人弄了一個能坐的地方。
從來沒干過這事,感覺挺新鮮的。
雖然說沒有什么太陽,但身上穿的厚實也不覺得冷。
甚至于一直在往上坡走,還有一些熱乎乎的。
“餓了沒?”
“不餓。”
鄧青寧抬手看了一下時間,還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