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各個工廠里的,各個公社下邊的有這方面功底的文藝愛好者。
就算這會依舊亂的不得了,但是上面對文藝方面抓的還挺緊,有要求,要在今年辦一次大型的演出。
這場演出既要具有當地特色,又要按著當下這場革命為主題。
算是命題作文了,不是那么好寫的。
從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從縣城開始要輾轉到下面每一個公社進行巡回演出。
這是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
排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需要有人力的支撐,和多方面的配合。
所以,胡辛銘是真的忙。
初來乍到哪哪都不熟,也沒有一個人能幫襯他。
就算是沒有誰為難,但也非常的不容易,什么都得一點點的摸索。
經常因為一點事情就來回跑好多趟,別說回去看鄧青寧,就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多的。
看起來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好像權利還很大似的,要組織這個,要安排那個。
可實際上很多東西都卡在別人手里,并且在沒用到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具體的流程。
手底下也沒有一個能幫他跑腿辦事的人。
臨時班子就是這么惱火。
鄧青寧他們來的時候,他才剛剛跑下來一份文件。
為了這玩意兒他跑了這是第四趟,總算是把那個紅彤彤的章子給蓋在上面了。
看見單位門口站著的人,他覺得有點不真實。
在不遠處一個急剎車,一只腳還在腳踏子上,另外一只腳已經踩在了地上。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沒睡好,眼花了。
直到鄧青寧站在那里揮了揮手,喊了他一聲,并且朝他走過來。
“胡辛銘,你站在那兒干什么呢?傻了嗎?這才多久啊,就不認識了嗎?”
胡辛銘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周身的疲憊在這一瞬間像是全部銷聲匿跡了一樣。
從自行車上下來,直接把自行車丟在了原地不管了,大步朝鄧青寧跑了過去。
有一種直接在大門口就想把人抱住的沖動,卻又硬生生的被他克制住。
“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呀!你沒時間回去看我,我抽空來看你嘛。”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回辦公室,馬上就出來。”
“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不會,等我一下。”說完抬腳就往前面院子里跑。
他一天跟生產隊的驢似的都沒歇過氣。
這會兒對象來了,就算還沒到下班時間,歇口氣又怎么了?
胡辛銘真的是太激動了。
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從里面出來的時候鄧青寧正在打量他的自行車。
“你的呀!”
“嗯,上個禮拜剛買的。”不買不行,一天到晚到處跑,這邊交通又不方便,靠著他兩只腳一天能去多少地方能辦成多少事兒啊?
“工作順利不順利?有沒有人為難你?”
“順利,我好歹也算是從首都文工團來的,就算是在這邊沒什么背景,但我的履歷就是我最大的背景了。
再說了,我這個工作實際上還是沒有離開本質,依舊是為人民服務的。
也不掌握多大的權利,不存在什么為難不為難的。”
他一個搞文藝工作的,純粹的很,不跟人爭名奪利的,他也沒有那個心思。
誰也不會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是有,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在鄧青寧面前提起來。
工作上的事情不想跟生活混在一起。
總要有一個輕松愉悅的時候的。
“我帶你去吃飯吧,國營飯店那邊避風能暖和一點。”這邊縣城里的這個風一到冬天真的要人命,一天刮到晚,跟刀子割一樣。
胡辛銘那雙手這會都沒法看。
他一個從江南出來的人,也不是沒有去過條件惡劣的地方,但沒有在哪個條件惡劣的地方待這么長時間。
鄧青寧在哪都無所謂,主要是跟他說說話。
她在車站招待所開了一間房子,行李都暫時丟在里面。
雖然有點奢侈,但她也不是經常這么奢侈。
她不想大包小包的帶很多東西來見胡辛銘。
也不想讓江成安他們難得來一次城里逛個城,還幫她馱著東西。
這個季節騎車其實是一件挺遭罪的事情。
但是這邊離國營飯店還有一段距離。
“我們走過去,還是我帶你?”
“慢慢走過去吧,咱們邊走邊說話。”
“行。”
“你是在外面住還是在宿舍里住啊?”
“在宿舍里,單位那邊有合在一起的食堂,吃飯的話直接去食堂就行了。”
“單位的同事都好相處嗎?”
“還不錯,對我挺照顧的。”畢竟他專業水平在那里了。人年輕,性格也不錯,耐心也好,跟誰都能處的來。
上面布置的這個任務,主要還是要靠他去完成。
不至于特別的為難他。
“這邊有照相館,要去照個相嗎?”
“現在?”胡辛銘打量了一下自己:“我忘了換一身衣裳。”他穿的還是之前文工團里領的軍大衣。雖然也不臟,但他們第一次照相,他總覺得有些不夠正式。
再看鄧青寧,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扎著兩個小辮子,裹著圍巾還戴著帽子,洋氣又好看。
總覺得有點不配。
“挺好啊,不用換。”她身上這大衣還是去首都文工團的時候帶著的,在那邊穿過一回,到這邊來之后就再沒穿過。
這會兒都要走了,因為要來見胡辛銘,特意拿出來穿在身上的。
“那,那就這樣吧。”
兩個人進了照相館。
在照相師傅的指導下,坐在了橋凳上。
“哎,再稍微近一點,這樣顯得親密一些。”胡辛銘就暗戳戳的把頭輕輕的往鄧青寧那邊挪了一點。
“這個男同志,你的眼睛不要老朝人家女同志臉上瞟,你要看我,你們兩個的眼睛都要看著我,這樣照出來才正。
等一下照完了,你們出去了,想怎么看怎么看啊。”
在師傅戲謔的聲音中,照相機閃著光,咔嚓咔嚓的不斷響起。
照片當天是不可能取的。
給了錢之后,要過一個禮拜。
不過胡辛銘就在城里,來取照片也方便。
從照相館出去,到了國營飯店。
兩個人坐下來之后,鄧青寧才跟胡辛銘講:“江成安他們也來城里了。”
胡辛銘微微一愣:“那他們怎么沒有一起過來?”大家正好一起吃個飯。
鄧青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吧。”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畢竟他們這一次見面,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