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辛銘應了一聲。
高勝利就急匆匆的走了,不快點不行。
早點搞完早點回去干活。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別人是什么時候來的,反正大隊書記老是針對他。
去晚了又要被點名,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直接沒地方擱了。
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的緣故,胡辛銘走的特別慢。
鄧青寧被他影響的不由自主的也隨之慢下來。
“青寧去過江南嗎?”問出這話,胡辛銘心里砰砰跳的像是毒發了。
平時連名帶姓的喊習慣了,鄧青寧也聽習慣了,這樣丟了姓只剩下名讓她一下子渾身不自在。
“沒有。”她向來有問必答,活了兩輩子,她從來沒去過書中說的云煙細柳,如詩如畫的江南。
“那,有機會的話,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鄧青寧停下步子,猛然轉臉看著他,兩個年輕人站在路上相互凝視一瞬,在胡辛銘再三深呼吸的時候鄧青寧突然笑了。
“胡辛銘同志,我不是挾恩圖報的人,你應該也不至于以身相許吧?”
鄧青寧覺得自己可能是理解錯了想多了。
但又怕沒想多。
所以還是問清楚的好。
胡辛銘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只覺得一股子熱氣從后腦勺經過耳根子一下子蔓延至整張臉。
“不是,不是因為吸毒的事情。是在比那更早之前,就喜歡,欣賞。”
在他眼中,鄧青寧是不一樣的。
哪怕她站在萬人之中,只要她站在那,他一眼就能找到她,就能看見她。
但是那會兒他尚能克制。
現在,大概是真的中毒了,突然就克制不住了。
鄧青寧不懂:“什么是喜歡呢?”
胡辛銘一噎,完全沒想到她突然跟自己一本正經的討論起這個事情來。
兩個人也不杵在那當木頭樁子了,大早上的叫人看見還以為世風日下他們在干什么呢!
繼續慢悠悠的往回走。
“關于喜歡,可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對于我而言,喜歡一個人,就是遠遠的在一群人里一眼就能看見某一個人。
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這個人。
總是,在想到她的時候格外的歡喜,在看見她的時候其他任何的人和景都無法克制的變成了陪襯。”
“你說的,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胡辛銘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了,深呼吸一口氣承認了:“是。”
鄧青寧很認真的想了想:“我也很欣賞你。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這種。
你很有才華,你的性格也很好。
但是我,我現在對你還沒有你說的那種感覺。”
她從活過來之后心里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往前走。
情情愛愛的,依舊沒想過,依舊沒有人教過她。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大概就是她爸爸跟她阿姨那樣?
但是好像又跟胡辛銘說的不是很像。
“我們對彼此的感覺就現在來說,完全不對等,如果有一天對等了,我想我是愿意跟你去你的家鄉看看的。”
胡辛銘聞言就笑了起來:“好,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鄧青寧的回答讓他意外,但是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對方從來都是個坦坦蕩蕩的人,不會說假話,也做不來虛假的事情。
他這樣,鄧青寧心里那點一下子升起來的歉意又沒了。
被人喜歡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胡辛銘沒主動挑破之前鄧青寧其實沒感覺。
她欣賞對方,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無論做什么說什么都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但是挑明了之后,鄧青寧就覺得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樣了。
總覺得一抬眼,對方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
等到中午的時候,小樹林那邊總算是有動靜了。
卻是撤離的動靜。
這對于隊上的父老鄉親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眼睜睜的看著有點線索,期盼了半天就這么個結果。
武裝部整的動靜還挺大,好多人,把河里的那個船給撈了上來。
在那個小樹林跟前徘徊了好久。
別說這邊隊上的人聽見動靜了,
就雙營大隊那邊地里干活的人也看見了。
整了差不多有一兩個鐘頭人才散。
那片地方又這么安靜下來。
崔永成他們都失望的不行,在那里議論了好半天。
鄧青寧坐在門墩上懶洋洋的靠在那里好像整個人都提不上勁兒,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她總覺得武裝部那邊不應該撤離的這么快。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計劃,不是另外的人輕易能摸得透的。
高勝利氣的不行,都快跳起來了,在那里罵罵咧咧的。
“我就知道,這些叼毛都是酒囊飯袋,白瞎了幾個娃遭罪了。
路都給他們探好了,多在那里睡一會會死啊!
多守兩天,說不定就把人蹲到了呢?這下好了,把船弄走,起個啥作用啊?人家能弄來第一艘就能弄來第二艘。”
船能值幾個錢?不管拐一個大人還是一個小孩回去賣了都出來了。
他哥在邊上勸他:“你悄悄的,公社那邊的人是你一個小生產隊長能說的?”
“就因為我是生產隊長我才要說。他們山高皇帝遠的,人販子又不到公社那邊霍霍,禍害的不還是我們隊上?
這沒把人按住,回頭變本加厲的報復我們怎么辦?”
他這么一說,在場的人都憂慮起來。
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那些人都是畜生,喪心病狂,毫無人性。
沒法按常理來論的。
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
但現在也沒辦法,武裝部都不愿意管了,他們小老百姓能干啥呀?
知青點幾個也失望的很。
原以為找到了這么重要的線索,怎么著也得有個結果。
誰能想到最后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我們以后還能不能去那個小樹林鍛煉啊?”唐紅箏問了一句。
江成安:“怎么不能啊?我們一起的怕他啊。再說了,我們又不往深處走。”
主要他們天天早上要練嗓子,吵得很,不然的話倒也不需要跑那么遠。基本的訓練,哪怕就在住的這個院子里都能完成的。
在隊上社員的痛罵聲中和滿心失望中一晃又過了幾天,這件事情漸漸沒有人議論了。
苞谷地里的草也鋤的差不多了,上工的人都轉戰棉花地里。
沉寂了好久的小樹林突然又有了動靜。
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