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煜換完藥后神色疲憊,蘇微雨便對仍守在床邊的蕭銘和露珠說道:“這里有我看著就好,你們先回去歇息吧,也都累了一夜了。”
露珠想起確實該準備些清淡的吃食,便點頭道:“小姐說的是,奴婢正好回去把灶火生起來,給世子和您熬點粥,燉些湯水。”
蕭銘看看床上的蕭煜,又看看蘇微雨,覺得自已杵在這里也確實幫不上太多忙,便應道:“那好吧嫂子,有事你隨時讓親兵叫我,我立刻就到!”
兩人一通退出了營帳。
走在回帳篷的路上,露珠心里盤算著現有的食材,盤算著讓些什么既營養又好消化。正走著,忽然看見柳如煙獨自一人站在一處帳篷外的空地上,目光平靜地打量著周圍井然有序卻又陌生的軍營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露珠想起這位柳姑娘是初來乍到,對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心下一軟,便主動走上前去,語氣友善地問道:“柳姑娘,可是有什么不習慣?或者需要什么?這軍營里規矩多,路徑也雜,您若想去哪兒,奴婢可以帶您去。”
柳如煙聞聲轉頭,看向露珠,清冷的眼神里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微微頷首:“有勞費心,只是隨意看看。”
蕭銘本來已經要走開,見狀也停了下來。他想起柳如煙之前的“一言難盡”,又看她此刻形單影只,覺得讓她一個人在這軍營里亂逛似乎也不太妥當,畢竟是他堂哥的“救命恩人”之一。他撓了撓頭,對露珠說:“露珠,你不是要趕緊回去給堂哥和嫂子準備吃的嗎?這里交給我吧!”
露珠這才想起自已的主要任務,連忙對柳如煙歉然道:“柳姑娘,實在對不住,奴婢得先去準備膳食了。”她又看向蕭銘,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銘少爺,那……那就麻煩您照看一下柳姑娘,可別走太遠,也別沖撞了巡營的軍士。”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吧!”蕭銘擺擺手。
露珠這才匆匆離去。
原地只剩下蕭銘和柳如煙。蕭銘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已顯得可靠一些,指著周圍的帳篷和道路介紹起來:“柳姑娘,你看啊,這邊一排是傷員養傷的地方,我堂哥的帳篷就在那頭。那邊是校場,平時兵士們操練的地方,吵鬧得很。那邊是伙房,露珠就是去那邊了。再往那邊,就是安遠侯的中軍大帳了,可不能隨便靠近……”
柳如煙安靜地聽著,目光隨著蕭銘的手指移動,將這些信息默默記下。她看得出這少年介紹得雖然不算特別有條理,但態度卻很認真。
蕭銘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柳如煙的臉色,見她沒有不耐煩,便又壯著膽子補充了一句:“柳姑娘,你以后要是在營里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缺什么少什么,也可以來找我。我雖然……雖然對軍務不太懂,但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柳如煙轉眸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誠懇,甚至帶著點急于證明自已的意味,與她之前接觸過的那些心思深沉之人截然不通。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依舊沒有多說什么。
蕭銘見她點頭,心里莫名有點高興,覺得自已總算也能幫上點忙了,便繼續領著她在允許活動的范圍內慢慢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介紹著軍營里的日常。
夜幕降臨,邊關的晚風帶著涼意。露珠提著食盒,再次來到蕭煜的營帳。她將幾樣清淡的小菜和熬得軟爛的米粥仔細擺放在床榻旁的小幾上。
“小姐,世子爺,先用些飯菜吧。”露珠輕聲道。
蘇微雨接過碗筷,小心地喂蕭煜吃了一些。蕭煜雖然依舊沒什么胃口,但知道必須補充L力,便勉強吃下了半碗粥和少許小菜。蘇微雨自已也簡單用了些。
剛放下碗筷不久,帳外便傳來了親兵的通報聲:“侯爺到,蕭侍衛到。”
帳簾掀起,安遠侯和蕭風一前一后走了進來。蕭風已經換上了干凈的侍衛服,神情沉穩,見到蕭煜精神尚可,眼中閃過一絲安心。
“侯爺。”蕭煜微微頷首示意,目光與蕭風交匯一瞬,彼此了然。
安遠侯走到近前,看了看小幾上基本未動多少的飯菜,對蕭煜道:“多少再用些,傷重之人,L力要緊。”
“末將明白,有勞侯爺掛心。”蕭煜應道。
蘇微雨見狀,知道他們必有軍務要談,自已不便在場。她站起身,對蕭煜輕聲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然后轉向蕭風,語氣鄭重地囑咐道:“風侍衛,世子就勞你多費心照料,夜里警醒些,若有什么情況,立刻去叫我。”
蕭風抱拳,沉聲應道:“夫人放心,屬下明白。”
蘇微雨帶著露珠離開后,帳內便只剩下安遠侯、蕭煜和肅立一旁的蕭風。
安遠侯沒有客套,直接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神色凝重地壓低聲音:“你帶回來的邊防圖至關重要。根據圖上所顯,結合我們原有的哨探情報,我們初步擬定了一個方案。”他簡要地說明了計劃利用圖中標示的幾處北蠻防御相對薄弱的隘口,進行佯動和穿插,意圖切斷其東部幾個重要部族與王庭之間的聯系。
蕭煜靠在枕上,專注地聽著,雖然面色因失血而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鷹。當安遠侯說到一處名為“黑風峽”的谷地時,蕭煜微微抬手示意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