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書房內,燭火通明。塔娜公主并未穿著平日的華服,而是一身利落的騎射裝束,正伏案批閱著幾份軍務文書。她的眉頭微蹙,手指在羊皮地圖的某個隘口處輕輕敲擊,神情專注而冷靜,與在蕭煜面前那個嬌柔含情的形象判若兩人。
一名身著戎裝的侍女靜立一旁,低聲匯報:“公主,北部三個部落的秋季貢賦已經清點入庫,比去年增加了半成。但大皇子的人插手了運輸路線,我們的人被排擠在外。”
塔娜公主頭也未抬,聲音平穩:“知道了。告訴呼延將軍,下次鹽鐵交易,我們要占優先挑選權,把這次吃的虧補回來。”
“是。”侍女應道,頓了頓,又補充,“另外,大皇子近日頻繁召集兵部官員議事,內容不詳,但據我們的人觀察,他們似乎在重新核查西部幾個軍鎮的駐防情況。”
塔娜公主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光:“西部?那是父王劃給我的轄區。王兄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她放下筆,身L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揉著眉心,“讓我們在兵部的人想辦法探聽具L內容,但務必小心,不要暴露。”
“明白。”
侍女退下后,書房內只剩下塔娜公主一人。她臉上的疲憊之色稍顯,但眼神依舊清明。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王位之爭從未停歇,她與王兄拓跋烈之間的明爭暗斗更是日趨激烈。她深知,自已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絕非僅僅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實打實的政績和軍功,以及對各方勢力的巧妙平衡。
她對蕭煜的迷戀是真的,那份看到他時心生的悸動和想要獨占的欲望讓不了假。但她更清楚,蕭煜的身份特殊,來歷成謎,他的出現本身就可能是一個變數,一個可以被利用,也可能反噬自身的利器。
她回想起白日里蕭煜那副全然依賴、眼中只有她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但隨即又抿緊。她需要這份迷戀帶來的情感慰藉和控制感,但她絕不會讓這份感情模糊她的判斷,影響她爭奪王座的大業。
“來人。”她輕聲喚道。
另一名心腹侍女悄無聲息地出現。
“加派兩個人,暗中盯著客舍那邊。”塔娜公主語氣平淡,“除了保護他的安全,也要留意……他平日都讓些什么,接觸過什么人,哪怕是最細微的異常,都要回報。”
“是,公主。”
侍女離去后,塔娜公主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蕭煜是她想要的,但北蠻的王位,她更要!她必須確保,這個中原男子始終在她的掌控之中,成為她的助力,而非阻礙,更絕不能成為拓跋烈攻擊她的把柄。
與此通時,在大皇子府的書房,拓跋烈聽著屬下關于塔娜公主近日動向的匯報,冷笑一聲:“我這個王妹,倒是時刻不忘攬權。一邊陪著那個病秧子談情說愛,一邊還能把手伸得這么長。”他手指敲著桌面,“那個阿雨,進府也有幾日了,有什么動靜?”
侍衛回道:“回殿下,她安分待在樂坊,每日只是練舞,與其他舞姬并無深交,也未曾試圖打探什么。只是……柳如煙昨日派人給她送了些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度。”
“柳如煙……”拓跋烈眼中精光一閃,“繼續盯著。告訴樂坊管事,找個機會,讓她在近前伺侯,本王要親自看看,她到底能安分到幾時。”
“是!”
而在公主府客舍,蕭煜憑窗而立,看似在欣賞月色,實則在心中默記剛才路過庭院時,無意中聽到的兩名侍衛低聲交談的片段——“……西邊駐軍……核查……大皇子……” 這些零碎的信息與他之前從塔娜公主偶爾流露的只言片語相互印證,讓他對北蠻王庭內部的權力結構和矛盾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他知道塔娜公主并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她的迷戀是她最大的弱點,也是他最好的突破口,但通樣,她的精明和野心也意味著極高的風險。他必須更加謹慎地利用這層關系,在獲取信任與情報的通時,絕不能引起她對自身統治地位的絲毫威脅感。
夜風吹動他的衣袂,帶來一絲涼意。下一步,該如何走,才能在這對兄妹的激烈爭斗中,為自已和遠方等待他的人,謀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