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念且不知宋清涵的一句話為自己招惹來了多大的麻煩,回到九攸堂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賴媽媽從柴房拎了出來。
賴媽媽看到司念念好好的,喜極而泣:“菩薩保佑!”
“萬幸姑娘沒事兒!”
她看到宋夫人她們都回來了,唯獨不見司念念,就急得當場要出去找。
可宋夫人卻不許她聲張!
甚至直接把她關進了柴房里!
賴媽媽腦中想了無數種可能的結果,全都在見到司念念的瞬間化作了一句神佛庇護。
司念念聽得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世上哪兒有什么慈悲的神佛?
她能活著,全因她本來就不是那個被扔在火場里的人了……
司念念累了似的閉了閉眼,淡淡地說:“媽媽也累了一日了,去歇著吧。”
她確實是沒力氣看宋家的跳梁小丑繼續蹦跶了。
司念念借口不舒服,足足在九攸堂閉門不出養了三日。
這三日里,大廚房的人好像終于想起了她是主子,沒敢再在吃食上耍把戲。
宋夫人期間派人來看過一次,見司念念活得好好的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也就沒了動靜,宋文也一直躲著她。
秋霜的尸首也被送回來了。
這丫鬟活著的時候是個愛俏的,死后卻死狀凄慘,遭了太多踩踏,甚至看不出原本的人形。
宋夫人覺得晦氣,叫人給秋霜的家人五兩銀子就打發了,在宋家沒引發任何波瀾。
好似只有秋月在為了秋霜的死傷心。
司念念饒有興致地看著失神的秋月,失笑道:“這幾日總是魂不守舍的,可是不舒服?”
秋月趕緊跪下說:“回大姑娘的話,奴婢沒有……”
“知道你是在為秋霜傷心,”司念念懶懶道,“可就算是傷懷,也不該落在臉上。”
“夫人早就下了禁令,不許再提起有關她的只言片語,你這副樣子若是被人瞧見了,是要受罰的。”
秋月臉上所剩無幾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萬幸是司念念沒想為難她。
司念念無奈似的說:“罷了,準你一日的假,去好好歇著吧。”
秋月忍著局促叩謝,司念念笑道:“去吧。”
秋月低著頭出了門,回到自己的屋子卻猛地跌坐在地上。
她之前和秋霜是同住一屋的。
秋霜的床鋪就在她的對面。
可現在有關秋霜的東西全部消失了,就像是宋家從來沒出現過這么一個人。
可是……
她知道秋霜是為什么死的!
秋霜她……
秋月絕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泄出一點聲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晚飯的時候,賴媽媽將秋月的動向悉數說給司念念聽,末了小聲補充:“那日本該跟著姑娘去的人其實不是秋霜,是她非要爭了去的。”
秋霜去之前還暗地里和凌霜見過面,次日秋霜就托人往家里送了五兩銀子。
這些司念念早就知道了。
秋月也知道。
司念念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里的湯匙,賴媽媽接著說:“奴婢還聽說,五少爺的拜師帖近來好像有了別的眉目。”
司念念眸光微動,好奇似的:“是么?”
不想讓她去求解戈安了?
賴媽媽口吻復雜:“姑娘回來這幾日,國公府的盈姑娘和侯爺都分別送來了東西,全都是直接入的九攸堂,不曾經夫人的手。”
此舉本來就有損宋夫人的顏面,可宋夫人卻什么都沒說。
因為她在心虛。
那日在十里粥棚的人,可不只有宋家的人。
現在外頭都有人在非議,司念念這個被認回來的親生女兒不受重視,否則又怎會被扔在馬匪窩中?
可別人敢說,宋夫人卻不敢承認自己為母不慈,也不敢再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險去求國公府。
所以目光一轉,宋家轉頭就求上了別人。
“這個所求之人說來也不是外人,”賴媽媽低聲說,“是鄭侍郎家的大公子,鄭云良。”
鄭家是玉京人士,祖上往上數三代都是為官之人,最鼎盛時期鄭家甚至出過一個官拜一品的大員。
這些年雖然落寞了,可家中底蘊仍在,比起宋家這個小芝麻,也算得上是一碟子小咸菜。
宋大人和鄭侍郎是同窗的情誼,后來同在官場,交情更深,三年前兩家一拍即合,決定親上加親,為年齡合適的宋清涵和鄭云良定下了婚約。
鄭云良是去年的新科進士,也是鄭家全力培養的下一代家主,如今風頭正盛,和宋清涵也說得上是一句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司念念不動聲色地回想和鄭云良有關的消息,頓了頓:“他有門路?”
解戈安都說了不許宋墨進的地方,宋清涵的未婚夫還能另辟蹊徑?
這么厲害的?
賴媽媽茫然道:“這話奴婢可就說不準了。”
她只知道把打聽到的消息說給司念念聽,至于其中的彎彎繞,她就屬實是搞不明白了。
司念念忍笑說:“行,繼續去打聽吧。”
她倒是想看看,這個鄭云良有什么好門路!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司念念頭天剛提起鄭云良的名字,次日這人就來了宋家拜訪。
來就算了,宋夫人還偏偏要司念念也一起出去見客。
司念念在賴媽媽面前愈發隨意,懨懨地說:“這是當我是什么樓子里的姑娘嗎?”
見客?
來的是什么賤客?
賴媽媽緊張得不行:“姑娘,不可渾說!”
這話若是傳入夫人耳中,司念念肯定又要遭訓了!
司念念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欠,到了地方卻發現要見的客人不在,率先見到的居然是瘸腿的宋墨!
宋墨冷眼盯著司念念,像是恨不得撲上來咬她一塊肉:“你居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司念念好笑道:“五哥這話是怎么說的?”
“我又不曾做什么虧心事,為何不敢?”
宋墨瘸腿全是咎由自取。
司念念砸他一條腿,砸得理所當然。
宋墨氣得面目猙獰,想抓起茶杯摔司念念一臉,卻又莫名忍住了。
宋墨譏誚道:“你該不會還以為,找你是為了那張拜師帖吧?”
“司念念,你少把自己當個人物,我壓根就用不上你!”
鄭云良已經說了,可以通過他父親的人脈為他拿到這張拜師帖,如今已經辦得八九不離十了。
就算是司念念不肯幫他,他也會如愿進入青陽書院!
司念念對他而言,從頭到尾就是個沒用的廢物!